他继而去瞧屋室内里构造,通体皆为暧昧的朱红色,四角悬挂画纱美人灯,繁烛煊照得满堂红,侧方是一张黄花梨木嵌大理石六方桌,左右放着束腰梅花带托墩。
桌上一壶美酒尚且刚温,酒盈了玉卮满樽。这房中最为奥妙之处便在于那挂着大红销金纱帐的金丝楠木缠枝拔步床。
红帐半遮半掩间,床上似有几个人影,他们半倚在榻/戏/耍,身下并无任何被褥枕头,而是一堆泛着光芒的白米样沙,随着他们的动作似潮水般不断涌出,坠落至流云般的烟雾中,若明若暗,雾里看花。
即便是元将军,亦被这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一幕给震撼到,榻中人听闻门口处似有动静,旋即掀开帐幔。
一男一女两名绝色正屈膝跪在那白沙之中,任由那颗粒将他们的腿给淹没,内里半躺着位仙姿玉貌、霞裙月帔的殊色。
她面上蒙着一层带金饰品的透明面纱,阖眼似在安眠,忽被声音惊扰,鸦羽般的睫扇颤动,旋即睁开状若星辰的眼眸。
“大人,元将军到了。”连宏博在门外言道。
元将军此时已被他们这副做派惊得傻愣愣地呆在原地,目光死死地盯在三位美人身上,连溢出的津液都忘了拭去。
那面纱美人闻言下榻,她的侍从亦随她而起,白沙一泻千里,倾倒在烟雾里。
三人身上皆粘上了些沙,面纱美人轻步而行,似踏着白云,言笑晏晏地走到距元将军一丈之处,俯身行礼。
越走近越觉她容貌惊人,元将军难得羞红了面,众人寒暄一番,他方得知此女是县令外头认下的干女儿,随母姓盛,这回的宴席便是由她来主持。
元将军又环视一圈,疑惑道:“可此处并无任何菜色啊?”
“方有菜肴才叫宴席吗?”盛姑娘勾起唇角,眸间泛起春/色“将军可否听过——美人宴?”
说着她将两位侍从拉至身旁紧贴,将玉臂环至腰间,一手搂着一人,与二人面颊/相/蹭,红烛暖着三人肌肤,霎时香/艳/无比。
元将军府中姬妾的美貌比不上三人半分,他头一回见如此倾国颜色在面前行如此暧/昧/之举,顿时失了态,大量血液从鼻尖涌出!
第61章
“将军!”一旁的小妾急忙用随身携带的香帕为他擦拭不断流下的鼻血,在元将军视线注意不到之处用危险的眼神瞪了盛荷蓱三人一眼。
当她回首时又换成一副娇滴滴的作态,夹着嗓子柔声道:“将军大人,这儿恐怕与您犯冲。不如与妾身一同出去透透气?妾身亲手给您喂些茶水缓缓。”
听闻元将军要外出赴宴,小妾磨了他几宿才得以随行。她一瞧见那三人的脸,遂警铃大作。她好不容易从府中几百姬妾杀出一条血路,当上将军宠妾以及十几位侧夫人之一,若是他们进了府,她可还有任何地位可言?
元将军自然是不愿,但奈何鼻中鲜血不止,恋恋不舍的又看了三人几眼。
“将军,您依依妾身嘛。”小妾在他耳边温声撒起娇来,柔若无骨地攀附在元将军身上,丰腴之处蹭着,用身体的重量将他往远处带。
元将军低头瞥了眼笑得千娇百媚的宠妾,此女乃是他左膀右臂中一位的亲生女儿,出身样貌皆好,平日里伺候人的功夫亦了得,因此颇得他喜爱。
况且她从前对他向来千依百顺,鲜少忤逆。今日这架势恐怕是不会同意收人了。
小妾的妒忌倒是小事,元将军担心的是她向来与同样出身的正夫人交好,若是她去正夫人和她老爹那儿添油加醋,他本就靠着下属维持统治,这番一闹,他的属下们会做何种想法,他这首领宝座又该如何那般稳当?
因而元将军只能遗憾地频仍望着怜香阁中人,被其蛊惑着不由自主往前踏出两步,随后血液又重蹈覆辙地从鼻孔顺延而下次。
“大人!”小妾惊呼,挽住元将军的胳膊拉着他远离此处,还用手绢团成小尖塞入他鼻孔中止血。
元将军这下彻底死心,只好跟着小妾到风月楼外边的开口厢房入座,连宏博追过来,补救道:“真是抱歉,让将军您受委屈了。”
“……”元将军眼睁睁看着一场美人宴因自己不争气而消失,心底恨得牙痒痒,遂沉着脸不说话,甩面子给连宏博看。
连宏博亦不羞恼,仍维持着殷勤的笑容,掏出一个景泰蓝方盒:“区区薄礼,不求将军原谅,但愿消将军心中之气。”
一个穷县哪来的景泰蓝?他都没有几个。元将军不住多在那盒子上瞧了两眼,西北元的随从旋即心领神会,将那盒子接过来,拿到跟前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