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否……再给我一世。我怎么舍得抛下你?我怎么舍得。”
哪怕只做你手里一把无知无觉的雨伞,至少能在风雨里伴着你。
他们有了这样的缘法,他便难免奢求更多,即便知道这几乎是天方夜谭。
傻子,不会有下一世了,李正玉分辨不出充斥在自己心中的情绪,也不敢去分辨。
系统说过,只有这两个任务世界是这样特殊,处于同一个世界的不同时间线,谢混对她的爱也许能跨越时间,但跨越不了时空。
这已是来之不易的缘分了,她应该知足才对,如果她当时选择了另一个任务世界,从来没有来过这里,谢混去哪里等她呢?他一辈子都等不到她了。
在无数种选择与可能中,他们终究没有擦肩而过,这就足够了。
李正玉抬手搂住了谢混的脖子,凝视着他的眼睛,轻声道:“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弥补遗憾,有一生的时间再续前缘,不要想来世了,我们只活当下,只活今生。这万里山河、四时风光,我们皆可共赏。”
“好,我们只活当下。但如果真的有来世,温如,你千万不要忘记我。你要多去一些地方,多认识一些人,那个人群中最爱你的人便是我了。如果我上前来抱你,亲吻你的眉眼,不要怪我唐突,那是因为我等得太久了。”
明知道这是虚妄,却还是想要答应他,李正玉眼睛酸涩,应道:“好,我不怪你。”
第43章 听说家主爱慕我(十六)
婚后数年, 李正玉不再一味闷在愚园中,而是与谢混一起走了不少地方,践行了那日在山上许下的共赏万里山河的诺言。
私人飞机划过天空留下一道白线。
李正玉让飞机上的服务人员去休息区休息,不必随时待命, 她身边便只剩下了谢混一人。
她浅睡了一会儿后摘下眼罩, 从床上坐了起来, 对坐在床边的谢混道:“我睡了多久?”
谢混将手中的电子阅读器放在膝盖上,抬手轻轻拂过李正玉脸上那眼罩留下的压痕:“半个小时, 还困吗?如果困的话就继续睡吧, 飞机快要降落的时候我会叫醒你。”
“读书给我听吧。”李正玉重新躺下了,“你在看什么书?”
“张枣的诗集。”谢混轻声道, “刚才我读到了《镜中》。”
李正玉略一抬手, 谢混立刻便将她的手握住了,她的声音也很轻, 透着些许疲倦, 比往常柔和许多:“我喜欢这首诗,都快背会了, 就读这一首吧。”
谢混温柔地注视着李正玉,他没有诵读,而是在背诵:“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 梅花便落了下来……危险的事固然美丽,不如看她骑马归来。”
李正玉闭上了眼睛,听到“骑马”这两个字,她捏了捏谢混的手:“这次去蒙省,我们一起骑马吧。”
谢混不假思索地笑着回应:“无论你想做什么, 我都陪着你。”
李正玉声音轻得近乎呢喃:“我以为于你而言,骑马便是一件危险的事。嗯……这样说是不确切的, 危险的是我,我不仅是那个‘她’,还是危险本身。”
谢混知道她又想起了他上辈子的死,他将李正玉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脸上:“温如,你于我而言太过美丽,我不是原谅了你的危险,而是沉沦于你的危险。”
“是吗?”李正玉睁开了眼睛,她那双冷而沉的眸子望向了谢混,“你的沉沦到了何种地步?如果我不满足于李家现有的版图,不知你是否愿意做我开疆拓土的利刃。”
图穷匕见。
谢混拿李正玉毫无办法,他长叹了一声,说道:“我以为你在同我谈情说爱。”
“我们不是在谈论诗歌吗?”李正玉轻笑,续上了谢混未诵完的《镜中》,“面颊温暖,羞惭。低下头,回答着皇帝。”
“乾太祖现在就在你面前,告诉我,你的答案是什么?”
谢混俯身在李正玉的额头上落下轻柔的一吻,他的面颊轻轻擦过她的脸,确实很温暖:“一面镜子永远等候她,这就是我的答案。”
李正玉听他用《镜中》的诗句回应,笑了起来:“你不是我的镜子,镜子是用来自我审视的,而你只会让我狂妄。谢混,你合该是我的爱人,因为这个世上可能只有我将傲慢与狂妄当作美德。”
“我这面镜子只愿映照你一人的模样。”谢混注视着李正玉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无论是怎样的你,入我镜中,便是我的……”
“我可不是谁的所有物。”李正玉打断道,“我只属于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