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糖是陈余南专门给他点的,说是吃糖能解酒,可他嘴里不仅没尝出甜味,最后还是醉的一塌糊涂。
“这是,自那天过后的,”
“一年又四十九天。”
陈余南看见他吃完了棉花糖竟然在啃竹签,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一边冷静地说话,一边又愣愣地犯傻。
叹了一声,陈余南伸出手去。
直到咬住的竹签被抽走,陆子彬才微微抬头,看向陈余南。
他的双眼已经又红又肿,好在说话的气息还算平稳:“陈哥,我曾经想象了很多遍这个场景。”
“我一直以为按他的性格,会狠狠地揍我一顿,再不济……也会揪住我的衣领,骂我不是东西,骗人感情。”
“可我忘了,”
“我独独忘了一种可能……”
忽然某刻,他的声音就发了抖。
“他其实,”
“根本就认不出我了。”
陆子彬嘴唇微颤,缓了好一会儿才能继续道:“我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却不知道我是谁。”
“陈哥,我才明白……”
“原来我应该想方设法去做的,不是怎么样才能让他原谅我,也不是求他再喜欢我一次。”
“而是,”
像是压抑到极致,直到终于忍不住了,才发出一声破碎般的哽咽:
“而仅仅是……希望他能把我认出来而已。”
陆子彬的眼泪终于簌簌地掉了下来。
在分手后的一年里,他思考了无数追回秦海铭的办法,他搜集一切秦海铭的信息,也来了秦海铭的学校。
他以为他做好一切准备了。
要是哪天就算让他跪下来说秦哥我错了,只要能让秦海铭心软,他都觉得没关系。
可这样的陆子彬,却没办法对秦海铭说一句——
秦哥,你忘了吗,我是小鹿。
因为他无法忍受,如果秦海铭绞尽脑汁才回一声:啊,你。
我都差点忘了,小鹿是吧,我还真有点记不清你长什么样了。
陆子彬没办法忍受——
他在秦海铭这里可能变成了一个无所谓的人。
不是三年五年,更不是十年。
仅仅是一年。
一年而已,为什么他在秦海铭这里就要变成无所谓的人?
变成只是认识过,只是交往过的,但是再见却认不出的……
陌生人。
陆子彬用力抹了一把眼泪,茫然地看了一眼陈余南,轻声说:“姐,如果那个时候我去见他,会有什么不同吗?”
陈余南:“………你喊谁?”
陆子彬歪着脑袋,努力看清前面的人,又喊了一声:“姐姐?”
陈余南陷入了沉默,半晌后他咽下最后一口牛肉,起身结了帐,打了个车,然后把陆子彬架起来。
“走了,醉鬼。”
陆子彬起先是拒绝的,挣扎,力度和声音都越来越大,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场景,哭的稀里哗啦的。
“你放开我,姐,就让我去见他一次,我求你了,放开我……”
周围的人听见都奇怪地看了过来,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不多时,就在陈余南要把陆子彬架出门时,烧烤店服务员及时上去拦住了他。
“那个,”
服务员面露尴尬:“客人很抱歉,店里有人怀疑你拐卖未成年……”
“纠正一下,”陈余南挑眉,“目前只是拐,没打算卖。”
“我也纠正一下,”
陆子彬泪水还挂在眼角,委屈地说:“我十八了。”
服务员:“…………”
以防万一,他再次硬着头皮,冲陆子彬询问:“不好意思,请问您认识您旁边这位吗?”
“认识,”陆子彬吸了吸鼻子,“他是我姐姐啊。”
服务员:“?”
他震惊地看着陈余南。
“你听到了?”陈余南回以面无表情,“我现在可以带他走了吧。”
“啊,哦……可、可以。”
服务员呆若木鸡,往旁边挪了一步,眼看着陈余南用绑架似的手法,硬生生把人拖走了。
陆子彬被塞进出租车里,还想往外跑,看样子是没办法老实地回家。
陈余南只好自己也坐了进去,一手摁着陆子彬,一边给梁渡发消息。
baob……
“姐,我不想回家,”
“宝贝”两个字都没打出来,旁边的人就一个劲扯着陈余南的手臂,可怜巴巴地说:“我要见秦哥。”
陈余南手一抖选错了字,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把消息发出去了。
【陈余南:抱抱。】
他整个人顿时一激灵,吓得立马撤回,黑着脸冲他那便宜弟弟凶了一句:“陆、子、彬!”
“你再瞎折腾试试?”
陆子彬肩膀瑟缩一下,下意识捂住脸,却仍执拗道:“我要见他。”
陈余南拧了拧眉心,挤出最后一点耐心:“行,我带你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