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细细看了脉案,又瞧了眼长明手中的金子,忍了忍,长明淡淡道:“不好说?”
“好说好说,油尽灯枯之状。”大夫伸手去抓了金子,与长明认真解释:“药石无灵,阎王要收,大夫也没用。”
长明听后还是没有明白,揣着脉案回宫去了。
长明没管住自己,再一度来到大殿,巧的是,院正也在。
院正诚惶诚恐,道是脉案不见了。帝王脉案不见,传出去,会引起大乱。
承桑意闻言,也是微怔,下意识看向虚空,“转身的功夫就不见了?”
院正没敢应,这个说辞像是她在推卸责任,偏偏,就是转身的功夫不见了。
承桑意抿唇笑了,苍白的指尖在扶手上点了点,道:“出去吧,朕知道了。”
院正还想补救,又是害怕,索性直接走了。
殿门关上的一刻,承桑意再度扬首,看向虚空:“来了就出现吧,朕知晓邵循给你送信,算算日子,你也该收到了。”
话音落地,殿上浮现少女的身形,少女凝着帝王:“听说你要死了,我来给你送终。”
承桑意皱眉,“你用错词了,不过,计较无用,去喝酒?”
“算了,你还是在人间多活几日。”长明嫌弃的要命,双脚诚实得很多,一步两步三步,走到承桑意跟前,“师父给你那么多药,你怎么会死呢。”
那些药千金都买不来,修仙者吃了功力猛进,凡人可延年益寿。
哪怕没有丹药,也不会死的,她才二十七岁!
承桑意扬首望着她:“朕前一世死时也是二十七岁!”
长明凝眸,抬起的手僵硬在空中,师父说的对,帝王命数果然干预不得。
重活一世,还是斗不过天道。
长明抬首,望向横梁,嘲讽一句:“我以为你会长命百岁。”
“去喝酒吗?”承桑意催促一声,身形却没动,长明忽而警惕了一回,望向她的腿,“路都走不了还想去喝酒,承桑意……”
“算一算,朕没有一月的时间了。”承桑意笑着打断长明的话,“前一世,朕也是这个时候被太后毒死的。”
长明:“……”
“太后呢?”长明眼里揉不得沙子,弄死她。
“太后疯疯癫癫,在慈安宫内颐养天年呢,朕得了一坛好酒,等你来喝。”承桑意性子突然平坦了许多,不急不躁,不见半分慌乱,神情间那种平淡如水的感觉,像是失去了斗志。
长明翻了白眼,有些气闷,“一年的时间,我喝酒喝厌了。承桑意,我带你出去玩儿。”
她抬手,一道光由掌心而出,徐徐落在承桑意的身上,“出去玩儿!”
承桑意垂着头,指尖轻颤了一下,她感觉浑身的力气恢复过来了,犹如过往。
“邵循,成亲了……”
“长明,我们也成亲罢!”
长明身形顿住,回身就朝她翻了个白眼,“成亲做什么,你要死了,你以为我还会为你掀起风雨吗?抱歉,我不聪明,有心无力。”
“成亲,只是成亲罢了,朕死了,你还是自由身呀。”承桑意淡淡一笑,眼中映着长明的面容,“像邵循那般成亲。”
长明新帝莫名一悸,不敢相信她的话,“邵循成亲,关你什么事啊,我们不是成亲了吗?”
“那回不算,这回,是承桑意与长明。”承桑意倔强的点名,“不算。”
“随你,你爱闹就闹。”长明倒是一副无所谓的姿态,成亲就成亲,又不会少了一块肉。
无趣得很。
承桑意站了起来,走过去,牵着长明的手,毫无顾忌般吻上她翘起的唇角。
少女皱眉,熟悉的记忆涌入脑海,眼皮更是一跳。可对方伸手抱住了她。
惯来肃穆的殿宇里涌着暧昧的气息。
长明恍惚了一下,唇角上染了不属于自己的味道,有些甜,心跳得更快了,她直视承桑意眼中。
承桑意变得让她有些看不明白。
或许人之将死,做法便也不同。
承桑意紧握长明的手腕,用力几分,须臾后又松开,面容染笑,“出宫去玩。”
长明点点头,拉着她出殿。
两人还是第一回出宫去玩,清朗之色,天空如洗,街头行人很多。
长明手中拿着两个糖人,一口吃了一个脑袋,太甜了,丢给承桑意。
糖人没了脑袋,有些渗人,承桑意无声发笑,咬了一口糖人,甜的皱眉。
药吃得太多了,糖人的味道让她舒展眉眼。
她吃一口,长明往她嘴里塞了块酸梅,酸得她又紧紧皱眉,又是甜又酸,她当真招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