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循停顿了片刻,解释道:“陛下、不懂情爱,你是她第一个放在心中的女子。”
第一个,便会是刻骨铭心。
如同长明心中的承桑意,也是那样无法忘怀。
“你觉得她很好?”长明意识到邵循的话,像是在承桑意说话。
邵循低头,一种不甘却又不敢的情绪爬上心头,像是给她一颗糖,需要去争。
可她不敢去争。
若是不争,看着糖顺水飘走,她又会后悔。
“没有,我只是想让你认识到自己的心。长明,你心中还是有她的。”
“有又如何,我不去碰她。”长明伸手攥住酒杯,指腹敲着酒杯,传出闷闷声,她的心情莫名乱了。
她告诉邵循,“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和不知趣。”
“嗯,我知道了。”
邵循意外的没有再说,她试着伸手去拿糖,就算握不住,也要努力抓一抓。
袖口中的手指轻轻颤了下,心里的情绪就这么稳定下来,她说:“别喝了,随我回去,明日带你去找宅子。”
饮酒的长明眼眸格外明亮,剔透得像是琉璃,她乖巧的点头,答应邵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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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家宅子简单,邵母与婢女住一屋,邵循一人一屋,屋内带书房。
邵循回来后见过母亲,邵母担心得不行,抱着女儿哭了一通。
母女二人相依为命,历经千辛万苦才走到今日,血与泪融合在每一日中。
邵母观察着女儿,看了又看,喜极而泣。
伺候母亲用完汤药,邵循回屋去了,长明大咧咧地躺在她的床上,手中抓着一本书。
“我教你认字,好歹是会读会写,若不然,是个柔弱书生都可以欺负你。”邵循玩笑一句,走上前,接过她手中的书,“这是美人赋,不适合你读。”
邵循拿过书一看,又是皱眉,无奈道:“你拿反了,我以为你在看呢。”
结果书都拿反了。
“也成,等我识完了字再走。”长明被说得害羞,脸蛋红红的,屋里看了一圈,“晚上谁哪里?”
“床给你,我还有许多事要办。”邵循指着案后的椅子,“我在那里将就一夜就好了,离开数日,我有许多公务要处理,你安心睡就好。”
长明知晓她很忙,抱着被子自己滚榻上去了。
既来之则安之,少女本就居无定所,睡哪里都可以。
少女撤下锦帐,帐内人影憧憧,账外的邵循眼眸定住,莫名笑了。
同样一轮明月下的宫廷陷入死寂中。
皇后去后,宫廷恢复曾经的寂静,无论承桑意受走到哪里,都是孤单一人。
大殿内枯坐半夜,寒意浸入骨髓,内侍长劝了两回,承桑意才起身回寝殿。
寝殿内空空荡荡,烛火空明。
承桑意如同牵线木偶一般坐在殿内,女官问一句,她才坐一句。
浑浑噩噩躺下来后,她下意识伸手去摸床榻内侧,里面是空的。
她如同刺疼般坐了起来,掀开锦被,认真去看,床榻上只有她一人。
不仅床榻上,整座殿宇就她一人。
以往不觉得孤单,可今夜,寂寞侵袭而来,险些压垮她。
她看着空空的内侧,枯坐了许久,直到女官听见动静来问:“陛下,您哪里不适?”
哪里不适?承桑意张了张嘴,她觉得太静了,静到太过可怕,就像是天地间,只有她一人了。
女官一再询问哪里不适,承桑意也只是摇首不语,静默地躺下,闭上眼睛,恍若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没有发生过……可那些记忆走马观灯的在眼前浮现,像是一幅幅画,来回浮动。
脑子里乱得一塌糊涂,毫无睡意。
承桑意侧身躺着,望着榻前的灯火,明明很疲惫,可闭上眼睛,迟迟睡不着。
翻来覆去之际,时辰到了。
她被女官唤起,坐在榻上,迟疑地望着榻前,她问:“皇后的丧事安排得如何了?”
“吏部定了两日后出殡……”
女官的声音很笑,害怕触动女帝逆鳞。
承桑意揉揉额头,几日来,她都没有去灵前上过一炷香。
旁人都在猜测她是不是不喜皇后。
唯独她与邵循知晓,真正的顾云初早就死了,那不过是一副躯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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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邵循就出门了,去买早膳。
婢女起来推开门就见到刚回家的邵循,她走上前,邵循手中提了许多吃的,大包小包,品类丰富。
“侍郎今日怎地出门这么早。”婢女伸手欲接过邵循手中膳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