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华听到声音,缓慢的睁开眼睛,来回打量着屋子,随后把目光聚焦在江德本脸上,她想说点什么,可是一张嘴,胆囊就撕裂般剧痛。
江德本把她的枕头垫高,“不要说话,医生说没事,过两天做个小手术就行。”
程月华要强一辈子,临到老成了娇气怕死之人,一听要手术,眼泪直往下流。
江舟推门进来,江笑看到阿哥在门口呼了一口气,随即他又走到程月华身边。
程月华看到江舟,情绪更加激动,一边伸手啊啊要说话,她嘴巴上戴着氧气罩,说出来的话都成细碎的呜咽。
江舟攥住母亲的手,“妈,对不起。”
江笑不想沉浸在这悲痛的氛围里,她抿干眼泪,拉拉身旁人的袖口,“我们先出去吧。”
陈修阳挽住她艰难的往外走,走到医院大楼前,江笑的眼泪已经风干在脸颊上,她鼻涕乱飞,眼睛也红红的。
她当然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狼狈,她也没有做好让陈修阳参与家事中来的准备,可是凡事都由不得她说的算。
总之遇到他之后,她平静的生活总是充满意外。
人心不是铁做的,她也不得不承认,她现在并没有排斥他,虽然也没到接纳他的地步,总之是不排斥。
“陈先生,今晚真的谢谢你。”她诚恳的道谢。
深夜的风不听话,吹的人眼眶沉重。
“江笑,我做的这些,都是出自自愿,诚然,我也愿意帮你。”
她有点想拜托他不要再这么靠近下去,她怕她会妥协,她怕她会习惯身边有他……
第二十三章 他想要摊牌,想要告诉她,他就是爱德蒙
江笑有个独门绝活,她特别擅长养花草,大概她骨子里热衷和大自然相处,用双手可以做很多东西。
她很享受这个过程,这会让她感受到放松和舒适,镇静又激动的去欣赏这个过程的美丽与美好。
今晚的风格外的凶,吹的让人流泪,陈修阳看着面前快要破碎的江笑,他想要摊牌,告诉她他就是爱德蒙,他一直都懂她的喜怒哀乐,可是,话到嘴边他还是忍住了。
*
隔着图书馆的门框,江笑看到一个穿高中校服的侧影,视线再向上挪移的时候,她只能看到一个棱角分明的下颌线,随后,门框就被无情的掩上。
“好吧,爱德蒙看来你并不想见我哦。”江笑有些气馁,差一点哦,差一点就看到他长什么样子了。
她知道他还在,但是他就是倔强的没有说话。
说不失落是假的。
眼看再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教学楼外的夕阳正在一点一点的挪移,她只得先行离开。
过了很久,等到陈修阳确定这次她是真的走了之后,才推门出来,他站在教学楼前的长廊上往下看,到处都是背包准备出校门的学生。
校园里的老桦树已然枝枯叶落,落叶被阵阵秋风吹开,堆积到教学楼的台阶下,有值日生在追逐打闹,落日余晖倾洒在人身上,平凡人也跟着镀上一层金边。
或许楼下的某个人就是她,或许她已经先一步走出校园,总之,他现在有些恨自己的懦弱。
严格来说,他不开口说话,跟父亲也有关系,他认为是他间接的害死了爸爸......
他清楚的记得,爸爸出事那天,是他闹着要爸爸出去给他买橙子,当时回来一车鱼,陈父着急忙慌的在卸车,小陈修阳不依不饶,就要爸爸现在就去他买橙子。
陈父笑着,“你啊,你啊,好好好,爸爸现在就去买,你在屋别出门。”
这是爸爸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么多年来,这个秘密一直深埋在他心中,他一直活在怨恨、自责、恐惧之中,年幼的他懦弱的不敢向大人们说出实情。
因为过度恐惧,他发了高烧。
也就是从那之后他不再说话,他自以为可以瞒天过海的骗过很多人。就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发烧烧坏了嗓子好了......
*
“陈先生,时间也不早了,您先回去吧。”江笑在风中一开口,嗓子格外的沙哑。
接下来的事就是她们的家事了,此时的陈修阳在这里确实不合适,他点点头,“好,有事和我联系。”
江笑点点头。
陈修阳看看她的脚踝,没说话,转身离开,江笑目送人出了医院大门才往大楼里进。
这会儿程月华已经睡着了,江德本的情绪也平复下来,江笑上前看了眼母亲,悬着的心也跟着落地。
江舟轻轻的说:“医生说这瓶水输完,妈妈就能去胆道科的住院部了。”
“我托认识的朋友提前给胆道科的主任医师交待过了,等下我们直接去找他就好。”
江笑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