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千皱眉:“这样说来, 这东西就是一个祸端了么。”
“确实如此, ”吴公甫点了点头,“但是如果将军将它留在身边,却又可以利用它。”
萧景千双手抱臂, 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么简单,那我把木雕保管好不就完事了吗。”
保存一件物件还不容易, 不就是准备一个多宝箱, 然后将木雕放在多宝箱中,准备一个谁都撬不开的锁不就完事了?这有何难?
而吴公甫没说的是, 千机丝是让种蛊者自身对木偶一定的滋养作用,也让木偶也有了神思, 从而让种蛊者达到目的。
思忖许久,吴公甫肃清一声, 还是觉得说的太过苍白, 继续补充道:
“如果昭阳将军还是不懂, 那便请所有宫人合上所有窗牖, 吴某来演示一遍画骨。毕竟画骨见不得光。”
萧景千照办,其他人将窗牖合拢, 屋内黑压压的一片。
难不成这画骨还有什么名堂不成?萧景千顿时好奇。
吴公甫害怕萧景千不理解,更是准备了笔墨纸砚开始在宣纸上绘画画起千机丝的模样, 在图画之上,十根枯槁的手指每根都束缚着如同蛛丝的线,一个木雕被密密麻麻的千机丝捆住,摇摇欲坠。
如果仔细看去,还会发现就在木雕的嘴唇之上,蜿蜒着娇艳欲滴的殷红血液,嘴角咧到耳边,又用针线完全缝合,很是骇人。而且那木雕人偶的眼睛正在目不转睛的盯着萧景千。
萧景千盯着画中木雕有些迷失心智,自己的神思不自觉的从自己的身体里抽离出来,多亏吴公甫点了她的肩膀,萧景千才猛然回过神。
回过神之后,萧景千心中暗骂自己太不济事,怎么就会这样被画骨影响心境呢。
吴公甫见萧景千脸色不太好,连忙关切问道:“将军,您没事吧。”
萧景千连忙摆手:“没事,我没事。”
吴公甫的脸色已经苍白,他擦拭了额头上的汗水:“无事便好,无事便好,真乃折煞我也。”
萧景千对图画避之不见,惊道:“这东西还会扰人心智?”
吴公甫连忙收起画卷,摇头苦笑:
“刚才那便是画骨,因为这幅画已经活了,但是它不仅想要骨,它缺了神思填充骨肉,若不是我唤醒将军,唯恐现在将军的心智就被这物什吸走了。”
吴公甫叹息一声,掌风一扇,火烛顷刻摇晃烛苗,他拿起画骨画放在焰火上燃烧,幽幽暖光照亮吴公甫和萧景千的脸庞。
可怖的是,画骨画像是有生命的物质一样,居然发出阵阵婴儿般的啼哭声,而且宣纸还在不断颤抖。
萧景千看着从火烛上垂落的余烬,朗声笑道:“世间竟有如此恐怖之物。果真有趣。”
下次注意就是了。
吴公甫双手合十:“果真佩服昭阳将军胆识,论别人恐怕要吓破胆了。”
“还得是吴先生绘画技艺超群。多谢吴先生提醒,本将军自有分寸。”萧景千点点头。
“千机丝韧而可曲,轻易便可刺入肌骨,散发绿色光。”
吴公甫点点头,拱手说道:“既然如此,那便是最好的。只是听闻那千机丝在千机娘那里。而且千机娘喜怒无常,将军要十分小心才是。”
“正好我要去一趟漠北运粮秣,正好寻寻那千机丝,彼时再让吴先生教我绘制,如何?”
吴公甫点点头:“静待将军佳音。”
说时迟那时快,辞别吴公甫之后,等来魏飞捷县令清点完毕,未曾发现东瀛叛贼的音信之后,萧景千心底那块石头落地,她终于可以趁着休战的时候去一趟漠北。
终于可以回到心心念念的家乡了。
可以回去见见爹爹和久未谋面的兄长了。
萧景千的心情异常激荡。
直沽离漠北并不算太远,她带着几个亲信策马奔赴五天基本上就可以到达了。
是夜,萧景千乘上马踏上奔赴漠北的路程,她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的荒野之中的一处山坳之中,来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林之中,只有一缕缕月光透射进来。
树叶疏散,经常有枯叶落地,无人打扫,两尺高的野草漫过众人的小腿肚,芒刺扎到肌肤中。
她忽然想起来,当年花颜被黑衣人掳走的时候,到现在好像也就一晃六年的时间,可是她却记忆深刻。
偶有鸮音切切,四周传来阴恻恻的风声,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这不是萧景千第一次踏入漠北,这里的气氛与她想象中有些不一样。
忽然,一阵悉索之声,在铁二柱的耳边响起。这让原本警惕异常的铁二柱更加警惕,她提高了警戒度,目光四处搜寻。可惜的是什么都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