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十八年前,正月初三。
正是漫天飞雪时。
叶香认为,相较于疯狂,那时候的彰忆月和萧景千的性格很像,萧景千多了三分理性还有洒脱,但是彰忆月却有过分的执迷,而且执迷到上刀山下火海都不会畏惧。
“皇弟们真是太讨人厌了,天天就知道爬上爬下,真不让人省心,我得出宫去透透气。”身着锦衣女扮男装的彰忆月满面愠色,大步流星地向前走着。
“公主!公主慢些走呀!小心地滑!长公主!”小丫鬟司玉抱住一卷书札一路小跑,顶着腊月寒风踽踽而行,紧追上前面的彰忆月。
小丫鬟司玉可就可怜了,她没有长公主的身量,步伐也迈的小,彰忆月走一步,顶她走两三步,须臾便气喘吁吁。
司玉服侍彰忆月这么多年,知道彰忆月根本不是想出去透气,只是待在宫里待腻了,非要整身男装去京城玩上一玩,顺便还要让小丫鬟做好掩护,要是被人知道了宝贝疙瘩长公主要出宫一趟,非得被宫中嬷嬷扒掉一层皮不可。
而且彰忆月不仅要自己整身男装,还非要小丫鬟跟着一起,司玉觉得脸上用糨糊黏着的两撇胡子怎么都不靠谱。
彰忆月用简易的簪子束起自己的发丝,瞥了一眼旁边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丫鬟,嘱托道:“出门不要叫我公主,要叫我小少爷。记住了吗?”
小丫鬟扶着膝盖,喘着粗气:“知……知道了,小少爷。”
“哎,这才对。”彰忆月赞扬道。
彰忆月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十分满意的点点头,合上垂着流苏的油纸伞,踏上脚板转身走入花轿。
彰忆月朝着掌心呵一口热气,另一手掀开珠帘,嗳气道:“又忘带汤婆了。好冷。”
彰忆月紧蹙眉头,开始埋怨自己怎么总是丢三落四、心神不宁的。
“来呀来呀,放纸鸢呀——”
“来啦!我有‘大老虎’的唷!比你的‘老鹰’好看!”
“你们的风筝哪有我的好看!略略略!”
花轿外的空旷场地上,稚童不嫌冷地将手中绳子缓缓放长,随着几个小伙伴风也似的奔跑着,风筝随着风飘摇,牵动彰忆月的心神。
彰忆月见此情景感叹一声,艳羡地重新看了一眼,最后还是狠下心放下珠帘,忍不住小声嘀咕道:“父皇这个老古板才不让我放这个呢……”
马车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喊道:“小公子,到地方啦!
彰忆月颔首,朝着对方赧然一笑:“好。”
……
“糖葫芦,新鲜的糖葫芦喽!一铜版一串喽。”
彰忆月耳朵翕动。
“来,你看这里。”
来到京畿大道,彰忆月的眼神像是被赶集景象黏住,她跑到扎糖堆的老妪面前取了两根糖葫芦,咬下来一颗,另一串递给了司玉。
“真好吃。”
好奇怪,御膳房的厨子即便是做了糖葫芦,即便是用最好的糖,为什么也没有京畿大道集市里面的糖葫芦香。
司玉接过彰忆月的荷包,巧笑道:“那小少爷可以和他们一起放风筝呀。”
“我才不去呢,多大了还放风筝,很没出息的,”彰忆月当即将头别过,眼中尽是向往,“我要像大侠一样惩恶扬善!”
司玉一听见这句话当即慌了神:“长公主……少爷,少爷!这可使不得!万万使不得的!”
彰忆月说时更为激动,便一脚踏在身侧的木推车上,另一脚跺地,吓得小丫鬟司玉浑身一哆嗦,彰忆月手上比划着各种不知名的招式:
“像这样!这样!多好看啊。你不觉得像那个漠北拿着上邪剑的叶……叶——”
司玉补充道:“叶霜。像是草原中的雄鹰,自由翱翔于九天之上。”
彰忆月抚掌倾慕道:“对对对,就叫叶霜!上邪剑一出,片叶不留身的叶家大小姐!你觉得我能和她一样吗?”
如果彰忆月有一个狐狸尾巴,现在一定是得意到摇到云霄。
小丫鬟眨眨茫然的眼,眼神瞥到彰忆月身后的人,声音逐渐变低,心虚地说:“能……能的吧。”
一语未了,一个大汉甩甩手上的车把,生生把彰忆月的脚抖下地面,让其趔趄了几步。
大汉乜斜一眼彰忆月:“小伙子你踩到俺出摊的车上啦!这年头你们年轻人都喜欢往这上面踩吗,以后烧饼还咋卖啊。”
“这点烧饼我还买不起嘛——”彰忆月这才回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不能是长公主,顿时闭上了嘴,脸上升起两片绯红。
彰忆月摸摸荷包有没有带上多少银两,一瞬间就慌了神,像泄了气的口袋似地低头赔罪道:“对不起,对不起啦!方才没有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