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住周雨寒的一只手臂,狠命摇:“雨寒哥哥,求求啦!”
“……闭嘴。”周雨寒太阳穴突突的,“松开,放手,别碰我的胳膊肘。”
周雨寒还是答应了。
周六下午,大约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林小小背着个大竹筐到了洗车行,那竹筐直逼她的身高,她却喜气洋洋的,丝毫不觉沉,她从门后冒出半个头:“周雨寒,我来了!”
周雨寒擦完脸上的机油,穿上外套,走了没几步,突然问:“你上午去哪了?”
林小小噎了下:“呃……”
“知道了,陈茜家。”周雨寒掀开她的竹筐盖子,“这都什么?”
“我家大棚里的青菜,爸爸腌的肉肉,还有一点山货。”主要是小山参,林小小悄咪咪拔的,他畏寒,用这个炖汤能暖身。
另附一套理发工具。
周雨寒明显用心打扫过院子,他藏起了那个盛满脏衣服的大木盆,摆上一些花花草草,尽量让自己家显得温馨些。
林小小站在院中,看着脱色的墙壁和破败的窗棂,还有屋子门上那把粗粗的铁链锁,对“家徒四壁”四个字有了更进一步的认知。
她放下竹筐,摸了摸飞奔过来蹭她的小母鸡阿珍,没有问那个门上为什么上锁。
她没忘记,周雨寒很介意别人提他的母亲。
第25章 人生底色
她不问, 周雨寒便不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痛点,周雨寒最心疼、也最难堪的,就是他的母亲。
院子里静悄悄的, 唯有阿珍异常激动的咕咕叫, 风偶尔拂过,带动槐树叶沙沙的响。
这是周雨寒的家,即便再窄小荒芜,也是周雨寒的归属。
林小小搓搓手, 从筐里掏出青菜和肉, 规整码在窗台上。
她有意看看屋里的情况, 但很遗憾, 每扇窗都被木板封死了, 她收回视线,单独拎出白白胖胖的小山参:“这个很珍贵哦, 平时切根须须放汤里就好。如果生了病, 可以含住它一片,能吊一会精力。”
想了想, 她补充:“没花钱,山货而已,我随便拔的。”
她说了谎。
这些其实是林老爹的命根子,小老头专门圈了一片地养的, 深山老林里的生物仗着没人看, 长得奇奇怪怪,她挑挑拣拣,选了几个品相可爱的。
手中的小山参似乎重逾千斤, 周雨寒情绪复杂,很想问问她, 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仔细算算,他们才认识一个月不到。
可他开不了口。
他只能当作不知道。
他没有可以回馈给她的等价物。
林小小跑回到竹筐边,搬出了今天的重头戏——一个外表斑驳的木箱。
她轻轻打开,里面装满了各种理发工具,她取出围布,在空中抖了抖,示意周雨寒赶紧过来。
周雨寒在小板凳上坐下,长腿弯曲,双手环住膝盖,仰起头,用清澈的蓝眸看着她,大约是瞳色太浅,他眼底时常像淌着条河,那条河无声讲述着他走过的或悲凉或平淡的日子。
有点一眼万年的意思。
林小小愣了愣神,展开围布,倾身为他系上。
距离在这一瞬拉得好近,近到林小小闻到了他身上清爽的香味,她偏过脸,看清了他白皙耳廓后泛起的一点点粉。
他干嘛脸红?弄得她也害羞了。
她退开一些,拿起喷壶,打湿他的头发,然后用剪刀大刀阔斧地剪。
质感极佳的发丝一缕缕飘落,像善财小童子洒下的金子,林小小有些心疼,周雨寒的头发超漂亮的,就这么扔了,好可惜。
他的头发实在太多太厚了,光是去长打薄便用了二十分钟,好在后面的可以用推子剃掉,她关掉推子的电源,长呼了一口气。
修剪前面的时候,她拧着眉毛,左瞧瞧,右看看,最后咬住唇,笑着给他理了个帅气的刘海。
“你别盯着我。”周雨寒一直看她,像只不聪明的大笨狗,她怪紧张,生怕搞砸了,她按下他的脑袋,“低下。”
这些工具有点岁月了,她专业的姿势也不像装的,周雨寒双手扣紧,问:“你怎么会这个?”
林小小挑眉,不无得意:“山上交通不便,什么都没有,全凭自给自足,我不仅会理发,还会做衣服纳鞋底呢!”
她头一歪,炫耀般眨了眨眼:“要不要来一套?大长袍,老布鞋,仙气飘飘!”
“明白了。”周雨寒若有所思,“你家武馆与世隔绝,对吧。”
“这叫潜心修行。”林小小垮了脸,暗道不好,这小子脑子转得好快,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想到老爹之前还想拐人家上山,她摸了摸鼻尖,摘掉围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