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参将引着曹广孝来到一具尸体旁,掀开尸体上盖着的麻布,露出一张被火雷炸得面目全非的脸。
曹广孝问道:“这是宁庆侯的尸体?”
左参将不确定道:“都穿着一样的军服,又被炸成了这模样,属下也认不出来啊,不过这身量体格,倒是有些相似。”
所以才说‘好像也在阵亡之列’么。
曹广孝无法,只得将新兵营里,跟纪云泽同属一旗的幸存下来数名兵士,全都叫过来认人。
新兵从招募到集中训练也才大半个月左右,再加上出身不同,性格不同,要说有多深的感情,那肯定是假话。
可昨日还在一起同吃同住的活生生的人,今日却血淋淋地死在了自己面前。
五六名绑着绷带的伤员都十分伤感,仔细打量了尸体几眼后,依次开口道:“我们十来人里面,只有纪云泽跟牛二郎是这样的体格和身量。”
“可具体是他们哪一个,却不大看得出来。”
“对了,我记得纪云泽有块羊脂玉佩,无论何时何地,他都是挂在脖子上的。”
说完,便有人从尸体上翻出来一块羊脂白玉。
只是那白玉却不是挂在脖子上,而是小心揣在了胸前的荷包里。
左参将接过白玉,一脸苦意道:“如此看来,阵亡的果然是宁庆侯,牛二郎则是失踪。”
此处水流湍急,失踪与阵亡,其实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暂时未寻得见尸体罢了。
曹广孝之前说得无所谓,此时却有些忧心道:“哎,先将宁庆侯的尸体好好收敛起来吧,出师不利,魏成业那王八蛋,估计要找老夫麻烦了!”
顾清晏:“……”
不是吧,你们就这么随意的,就确定死者的身份了?不再比对比对指纹,或者胎记什么的吗?实在不行,好歹也沿着玉带河支流再找找啊。
怪不得男主失忆后,过了快大半年的时间,才有人找上门,原来背后竟然还有这样的乌龙。
顾清晏吐槽过后,却也无法说出真相,只暗自祈祷男主福大命大,早点被女主、呃,或者被自家重生的堂妹给救起来吧。
确认过宁庆侯身份后,左参将瞧了画舫一眼,又请示道:独家文连载文都在腾讯裙奇六留污凌叭疤2伍“将军,那几名书生,要如何处置?”
顾清晏瞬间提起了精神。
曹广孝眯了眯眼,沉默半晌后,才撇嘴道:“陛下如今看重科举取士,只因为一场说出去都不见得有人信的神异景象,便处置了四名乡试考生,你觉得你家将军我,像是嫌命不够长的样子么?”
再说了,平心而论,这四名竖子虽然看着碍眼,可那气度容貌,瞧着都不像是庸碌之辈,也不知身后有无背景,还是等查清楚了身份再说吧。
*
却说另一边,八位同考官拼着老命,紧赶慢赶,终于在乡试结束后的第六日,将所有试卷都评阅完毕,并给每份答卷都写了评语,陈述优劣缺点,以及自己是否推荐的理由。
同考官将自认为有资格取中举人的卷子交给书吏,再由其转呈给主考官,最后的录取排名,都是由主考官说了算。
大夏各州省,乡试录取名额都有定数,江州一般是九十至九十五人左右,可同考官推荐上来的名额,却足足有一百五十多份。
范琦耗费了两日的时间,才终于取中九十三人,只是在排列名次的时候,却在第一和第二之间犯了难。
严泊帆的行文风格,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说实话,就他这水平,胜过第三名已经算是勉强,若是真将他点做了头名,就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
想到这里,范琦心里不免升起几分恨铁不成钢之意。
他故意将四书题出得堂堂正正却又平平无奇,便是为了让所有的考生都无法出彩,之后又提示策问与漕运、商税有关,本以为严泊帆凭着家世和阅历,定然能脱颖而出!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范琦将盖过严泊帆风头的那份卷子又拿了起来,仔细再读了两遍,暗自叹息道:天将麒麟才,谋算皆成空,无奈,无奈!
以鹿鸣书院山长在内的八位同考官,俱都是七巧玲珑心,早就将范琦的纠结看在了眼里,一个个目光犀利,就等着他公正裁决。
范琦没那本事堵住这些人嘴,只能提起朱砂笔,在严泊帆所答的试卷黄纸上写了个二。
名次出来,范琦拱手笑道:“诸位辛苦,走吧,一起去至公堂,瞧瞧选中的都有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