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犹豫了下,道:“之前的事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说什么呢,”一只耳朵突然凑过来,薛洄勾唇,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我怎么好像听见有人在道歉啊?”
宁娇面色骤红,“才没有!”
赶紧跟着丫鬟快步走远了。
“她发什么神经?”薛洄抱着胳膊,眯眼地看着自己妹妹,“你做什么了,怎么一个骄纵大小姐现在这么听话?”
薛云妙装傻:“可能是她醒悟了?”
“醒悟,就她?被一个萧翩君拿捏在手里昏头昏了七八年,居然还能醒悟,真是不得了。”
不信摇头,但也没继续深究,总归宁娇现在不会随便拿球砸人就算是万事大吉。
客人迎了一波又一波,到最后快结束时,薛云妙又见到了一位有些熟悉的人。
青年很瘦,穿着简朴的衣衫,与之前来到的宾客截然不同,身上只背了一卷字画。朝薛家三人微微拱手:“在下大理寺评事吴确,特来给薛公子贺生辰。”
吴确……
是当初兄长在贡院救下的那名书生?
“见过薛小姐。”声音不轻不重,但咬字很特别,格外清冽锐利。
薛云妙微微弯身行礼。
这还是她第一次与这位吴公子见面,不由多观察了片刻。
吴确生得很瘦,许是常年饥饿导致面颊微微凹陷,泛着病态的黄。之前听兄长说过,吴确乃是琼州县人。那里算是半个蛮荒之地,尚未完全开化,从那样一个小县城来到京师,还能成为会试榜首,登科入仕,足以见得其天资聪颖。
“这是吴某自作的一副字画,小小薄礼,还请薛大人笑纳。”
“吴大人能专程赶来,是薛某的荣幸。”
薛润对吴确的态度显然比先前其他宾客更尊敬些,他把画卷拿在手中,见宾客也已经差不多到齐,转身与吴确一块进去。
薛云妙和薛洄跟在后面。
院内几位公子哥正聚在一块吃酒投壶,谈话间嬉笑声回荡府内,其中一人看到薛洄,招手让他过去。薛洄迈开两步,忽的回想起早上薛钊嘱咐他的事儿,神思一愣,又将腿收回来。
“我不玩,你们自己玩吧!”
几个公子嘟囔着“扫兴”转回去。
薛云妙:“二哥怎么不过去?”
“我想起来一件事,早上爹说今天宴会让我跟紧你。”
“爹?”
“我也不晓得为啥,可能他怕人多眼杂,有人故意欺负你吧。”
薛云妙抿唇,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周围徘徊着喜悦欢声,院里热热闹闹的,千金小姐公子少爷要么玩,要么笑,气氛轻快不已。薛云妙放眼望去,看不到半点带着危险意味的细节,却总心神不宁,掌心里不知道何处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水,像刺骨的冷雨。
太奇怪了。
不论是爹和大哥的态度,还是萧况逢这几日的行动,都太奇怪了。
她眉头忽的一抽,拉住薛洄:“二哥,爹还跟你说过什么吗?”
“爹跟我说了好多,你想听哪句?”他迷迷茫茫地。
“最奇怪的!你觉得最奇怪的,是哪一句?”
“最奇怪的……”薛洄眯起眼睛回想,猝然啊一声,“爹早上说什么,今天很危险,让我带好剑防身。”
!!
难不成——
“快去门外,首辅大人来了!”人群里爆出一震声。
瞳孔一缩,薛云妙倏然转身,这时一道青影快步从身侧掠过。
薛润面色沉着地走到大门前,齐家马车缓缓落地,先后走出来二人,分别是齐英与齐阁老。
拱手揖礼:“晚辈拜见首辅大人,见过齐公子。”
齐阁老年迈衰老,手中撑着一柄雕有仙鹤图案的拐杖,慢条斯理道:“居明,你这生辰宴席怎么也不请老朽来啊。”
“只是年轻人之间的聚会,晚辈不敢叨扰首辅大人。”
“那你也不叫我这孙子,他可是想来你府上想很久了。”
薛润语气平静:“是晚辈疏忽了,明镜,去给首辅大人和齐公子备座。”
小厮明镜哎了一声,连忙回去准备。
“不必如此麻烦,老朽我活了这把岁数,何处不能坐。”齐阁老沙哑笑道,“对了,老朽还给你备了生辰礼。”
他微微招手,身后几位奴婢分别捧着装饰精美的锦盒上来,逐一打开。除了名贵字画、珍宝美玉外,格外显眼的是一只鸡血色的扳指。
“小姐,那只扳指好眼熟啊。”春鸢小声道,“好像在哪见过。”
薛云妙冷声:“是春和酒楼,英国公手上戴着的那枚,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