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男子,荔娘。”萧况逢的口吻很郑重,“我是个贪得无厌之人,欲念很重、很深,远比你认知里的还要可怕。那夜发生的事以后还会有,甚至更激烈,但我不想每次之后你都躲着我。”顿了顿,继续道,“我会不高兴,也会难过。”
他一向寡言,很少这样剖心置腹地将心里话讲出来,自己只是听着,便觉得心快得要跳出来了。
萧况逢对她坦诚了,她很开心,同时也觉得更加抱歉,没有道理他坦率了自己却还隐隐藏藏的,这对他不公平。
浑身愈发滚烫,她忍着臊意,小声坦白:“我不是故意躲着你的,我只是…不好意思。”
“你我是夫妻,这很正常。”
“可是——我还没有习惯。”
萧况逢嗯声,“那现在呢?”
问习惯与否其实是个有些可笑的话题,因为哪怕知道她不熟悉,萧况逢也不会停止掠夺,反而只会用自己的方式强迫她沉溺其间。一遍一遍地亲吻她,由浅到深,直到那一方小小天地里,所有能被探索的角落全被攫取过一遍。
她不知怎么回答,咬着嘴唇,半晌才道:“可能,习惯了一点点。”
毕竟他每次真的能亲很久。
萧况逢眼底含着点浅淡的笑意,像夸奖小孩子般:“很好。”
然后抬手将她抱起来,她没有了支撑,只有后背紧紧贴着墙壁,下意识抬腿勾住他的身躯,目光与其平视。
“我不逼你做到最后,但你要慢慢习惯我。若是心中害怕便告诉我,我会学着放缓动作,可除此之外不准逃,不准避我于千里之外,知道吗?”
她乖乖点头,“知道了。”
萧况逢笑了。
他鲜少会笑,嘴角小微不可查地挑起,就像广阔无垠的冰渊里猝然亮起的一把明火,整个人熠熠生辉。
她张口想说他笑起来好看,这时天空却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新月早已隐退于云团身后,雨水滴落在两人身上,萧况逢将她放下来,快步带她寻到屋檐避雨。
桃会临近后半段,路面游人缩减,不似之前纷杂熙攘。仓促躲雨的脚步踩过伴着水飞溅声响起,热闹红火的宴会一下便成了潮汐急流勇退后的堤岸,平静得只剩湿凉。
雨渐渐大起来。
萧况逢让她待在原地,自己去寻伞铺。
她百无聊赖地数着街上的行人,忽看到一熟悉的身影,迟疑两刻,出声喊:“……钱不余?”
钱不余浑身淋湿,长发披散黏在脸上,像条落水狗失魂落魄地走在路边。她叫了对方两声,却因雨势太大,声音很难穿过去,只好提着衣摆冒雨快步跑过去。
“钱不余!”
男子这才听见她的声音。
“……你啊。”一副半死不活的语气。
她用手遮着头顶,眼睛难以睁开,艰难道:“雨太大了,先过来避雨。”
钱不余没吭声,浑浑噩噩地跟她走到屋檐底下。
萧况逢回来时,便见两人缩在墙角的狼狈样子。
将伞递过去,眸光一转落向钱不余那张颓废的脸,抬脚踹向他的小腿,没用什么力道,但却恰好让人痛得不满噔回来。
还会瞪人。
看来没死透。
“起来 。”
转过头,语气瞬间放缓,“我们回去吧。”
钱不余:你他娘的混蛋!
两人的住处略远,相比起来钱不余家更近,于是便一齐往他家去。
进院后。
钱不余去换了衣服,萧况逢与薛云妙坐在屋里。
她觉得钱不余的状态有点奇怪,明明是与柳素儿约会,可看起来却像被狠心拒绝的落魄人。可柳素儿对他也是有意思的,应当不会拒绝才对,难道是聊得不愉快吗?
“钱不余有问题。”
听完她的话,萧况逢却得出这样一句。
“为何?”
“他喜欢柳素儿多年,却连一句主动邀约都不敢提,不奇怪吗?”
听萧况逢这么一点,好像确实如此,哪怕再胆小如鼠的人,也不至于连一句话都不敢说。可柳素儿丈夫死去已经许久了,钱不余还有什么顾虑?
她还想与萧况逢分析,这时钱不余出来了。他脑袋上盖着一块布巾,额头水滴往下掉,抱着只木匣出来,径直坐到两人对面,他将木匣推到桌上:“最后一件事,做完了,我就把萧玉堂的身世告诉你们。”
薛云妙和萧况逢对视一眼。
她打开木匣,里面装的全是散碎银子和一些女子所用的钗环首饰。
“这是?”
“半个月后,替我把木匣还有包括那一百两,送给柳素儿。这就是最后一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