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知晓萧玉堂与齐阁老有来往,没想到和英国公也有关系。
思索了下,薛云妙朝老板道:“店家,我们自己上去寻雅间落座便好,您接着忙吧。”
“啊,好好好,六子,随贵客上去。”
上到二楼,薛云妙选了萧玉堂隔壁的空厢房。
李宛童抠抠搜搜地点了几个菜后,将店小二打发出去,摸摸桌面摸摸椅子,一副舍不得坐的样子。这春景酒楼重新装潢一遍,感觉桌椅的用料更贵了,那老板到底是哪来的钱,开饭馆这么赚吗?他心想着哪天去厨房偷偷菜谱,一扭头,见薛云妙耳朵贴在墙壁上,不知在干什么。
他和春鸢对视一眼,后者迷茫地摇头。
厢房之间墙壁厚实,隔音绝好,听不见声音。薛云妙贴了半晌都没听着什么响动,便走到窗前,探出半个身子观察窗户之间相隔的距离。约莫有个一到两丈,也没个踩的地方,偷听也很难。
李宛童凑过来,纳闷道:“你干什么呢?”
“李宛童,跟你五十两,帮我做件事。”
先薛云妙目光转向他的,是一只高高抛过来的钱袋。李宛童一个翻身稳稳接住,黑发马尾往脑袋后一甩,表情严肃郑重:“夫人,属下在!”
春鸢:……哪来的狗腿子。
薛云妙指着隔壁窗户底下的墙壁:“你能攀在那儿吗?”
李宛童瞟了一眼:“不能。”
“那把钱袋还——”
“可以可以可以!在那挂二十年都没问题,但夫人,您要我挂在那儿干什么啊?”
薛云妙将隔壁的情况告诉李宛童。
萧玉堂与英国公私下会面绝非小事,难保不是在商量什么计谋。李宛童听罢,二话没说,扒着窗户探出去。他剑术一般,但轻功极好,手搭在隔壁窗柩底下,仿若一只飞燕轻飘飘地贴着墙壁。
屋外传来敲门声。
薛云妙关上窗户坐回来,让春鸢开门。堂倌端着饭菜陆陆续续地送进来,正要走时,忽然听见窗外传来咔一声。他抱着木盘,疑心往窗边走,立马被春鸢张开手拦下。
“菜都送到了,你可以出去了。”
堂倌尴尬道:“抱歉抱歉,只是小的听见有什么怪声,担心是鸟在啄窗户。”
话音刚落,那声音再度响起。
春鸢:……
堂倌:“这鸟动静也太大了,夫人,要不小的给您赶走它?”
薛云妙冷声:“不用,你出去吧。”
见贵客冷脸,堂倌也不敢久留,拿起木盘快步推门出去。薛云妙当即放下茶盏,走到窗户边推开,一道黑影顺势翻进来。李宛童直冲桌边,一句话没说,径直倒了一整杯茶咕嘟咕嘟喝光,额头还冒着冷汗,神色紧张,眼底充斥着不敢置信。
“你听到什么了?”
李宛童看向她,欲言又止:“我不知道能不能跟你说……”
他现在还对自己耳朵听到的话感到震惊,根本不敢那居然是真的。
“夫人,你知道萧玉堂的身世吗?”
薛云妙蹙眉:“长兴侯第一任正妻聂氏之子,生下他后便缠绵病榻,不久就去世了。有哪里不对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萧玉堂不是长兴侯的孩子?”
“——什么?”
“啊?!”
她和春鸢不禁同时失声诧异。
李宛童努力平息自己的惊骇,将刚刚所见所闻事无巨细地描述出来——
彼时他攀着窗户,透过微微打开的缝隙看向屋内,见萧玉堂与英国公面对面坐于矮桌两侧。
以前他也见过英国公,但印象不深,现在英国公和萧玉堂坐在一起,才忽然发觉二人的相貌竟有些相似,尤其是眉眼和鼻梁,不敢说七成,至少有五成是像的。可李宛童还没那么异想天开,自然想不到太多,继续安静地听着二人说话。
萧玉堂从怀中取出两卷书籍递给对方,苍白的面色冷淡,瞧不出恭维,反而透着几分明晃晃的厌恶。
“大人托我寻的东西都在这里,拿回去给姜少爷吧。”
英国公把东西小心放好,旋即看向他。李宛童印象中,这位国公大人并非是个和善可亲之人,截然相反,他脾气性情严苛,对下属和子女都是更提倡棍棒底下出孝子,刀剑底下出忠臣,但是当他看着萧玉堂时,竟有些顺从的意思,即便是看到萧玉堂毫不掩饰的厌恶,也丝毫没有恼怒。
“你的伤可还好?我这有上好的药。”他语气谨慎,收敛着往日的暴躁。
萧玉堂斜睨了眼,淡淡哂笑:“多谢国公大人关心,萧某暂且还死不了。”
“玉堂,你怎能如此跟我说话。好歹我也是你的……”他绷紧嘴角的不悦,没再继续说下去,话弯一转,“这些年将你放在萧府寄养,是我对不起你,但你想要的我也都为你寻来了,年纪轻轻便能当上吏部郎中,天下有几个人能做到?待过段时间我再寻个机会,自能让陛下提携你当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