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薛绾儿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努力压着嘴角,致使那张清秀的脸庞变得有些诡异。
远处脚步声靠近。
她连忙收起表情,又回到之前瑟缩怯懦的模样,微微低着头。待薛云妙走近,发现她身后还跟着一男子,想来就是萧况逢。但夜色昏黑,薛绾儿没来得及看清楚脸。
“堂姐,抱歉让你久等了。”
薛绾儿摇头,故作亲切地去揽她的胳膊,却被薛云妙往后躲开,脸上的面具裂开一条缝隙。
薛云妙两只手背在身后。
她腕上的红痕还没退,被瞧见了不好解释。萧况逢自是知道原因,垂眸淡淡地落在那两只白细的手上,藏在袖间的指腹微微搓动,忍耐着什么。
薛云妙扯开话题,给薛绾儿介绍人,薛绾儿这才真正有机会看清楚萧况逢的脸。
近旁的廊檐下挂着灯,于夜幕下熠熠生辉,青年的五官被照得分明,剑眉英挺,世所罕见的藏青异瞳显得冷清锐利,垂眸望来时,目光就宛若豺狼盯着猎物的眼神,叫人胆寒畏惧。他的身量也很高,薛绾儿几乎没见过比他还要高大的男子,需要高高仰着头才能勉强和他的视线对上。
根本一点也不丑,甚至是惊艳卓绝。
薛绾儿的脸色骤然苍白下去,心里的恨意和嫉妒汹涌地翻滚上来,牙根紧紧地咬死,就连舌尖何时被咬破了也没感觉。
她尽力稳住身体的平衡,朝萧况逢行礼,“绾儿,见过萧大人。”
萧况逢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
“饿了,走吧。”
薛云妙有些尴尬,扶住薛绾儿,“他一向这样,你别多想。”
薛绾儿勉强挤出个“嗯”字,笑得很难看。
三人同桌用膳。薛洄送来的兔子肉质很好,搭配上后厨的手艺,薛云妙觉得就是拿去城中最好的酒楼当招牌菜也没问题。但她吃得开心,其余两人却动得很少。
萧况逢她是知道的。吃饭很快,也不挑食,每回都是先简单吃一轮,等她吃完后,看桌上饭菜还剩着什么就通通吃光。她觉得这可能是常年在军营留下的习惯,毕竟那种条件也没办法由人挑剔。
薛绾儿她不太清楚,许是初来乍到不好意思多动筷。
她吃得差不多七分饱了,放下筷子,碗里还剩着米饭,没怎么动过。萧况逢伸手过来,也没有多想便递了过去。成亲后朝夕相处留下的习惯,一时间忘了在外人眼前要收敛,直到看见薛绾儿错愕的神情,薛云妙才恍然意识过来,连忙把碗夺回来。
萧况逢不解地看向她。
薛云妙耳根泛红,闷声:“我会吃完的。”
萧况逢没多说什么,将手收回去。
薛云妙低头继续吃。
她饭量小,喜欢尝鲜,很多菜尝两口就不会再动筷了。忘记是哪一日起,萧况逢把她剩下的饭接过去,薛云妙面红耳赤地看他吃得一干二净,自那之后就被迫养成了这种习惯。哪怕是两人冷战闹脾气,习惯也刻进了骨子里。
用过晚膳后,薛云妙叫人给薛绾儿安排了住处。她嘴上说着夜里要陪堂姐,其实只是跟薛绾儿聊了会儿天就回屋了。
点燃烛火,屋内明亮起来。
萧况逢没有搬回去,还是睡在了书房里。薛云妙来时扫过一眼,书房的灯已经黑下去。
她坐在铜镜前梳发,发呆了许久,起身钻进床榻内。明明正是炎天暑月的时节,被窝却凉飕飕的,薛云妙睁着眼过了许久才稍微有点睡意,即将闭上眼睛前,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等下次萧况逢主动跟她说话时,她就不跟他冷战了。
……
薛绾儿在府里住了两日。
这两日薛云妙和她聊的话不多,说是堂姐妹,但对薛绾儿的了解还不比对宁娇来的深。再加上薛绾儿有时给人感觉就像是在看眼色生活,敏感又疑神疑鬼,薛云妙担心自己随口几句话会给她造成心理阴影。
但薛绾儿却很喜欢来找到她谈话。
今早又来寻她,还向她提了个请求,说是想随她一起去参加宫宴。薛云妙愣了会儿,才想起来还有这件事。
自半年多前萧况逢领兵降服北方鞑靼几个部落后,两国来往增多。近日恰逢陛下寿辰,于是派了鞑靼使团为陛下祝贺。陛下又喜欢热闹,便令礼部举办大宴,叫上许多大臣及其眷属一同参加。
萧况逢和她正好在其中。
“陛下寿宴并非我想就能带你进去,堂姐为难我了。”
薛绾儿有些焦急,“这个简单,若妹妹不嫌弃,我也可以假扮成侍女陪同左右。家中爹娘对我不好,从未带我进过宫,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次机会,妹妹……你就帮帮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