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他不确定地揣度着薛云妙知道计划的可能性,虽说大人待她极好,但公是公,私是私,绝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他。
一番思索后,李宛童有了定论。
“大人今晚确实是巡城没错啊,我骗你干嘛。”
薛云妙不悦地绷紧嘴角。偏头丢给春鸢一个眼神,后者心有灵犀,抬手将房门关紧,顺带伸脚一勾椅子,气势如虹地堵坐在门前。
李宛童:“喂!我还要出去呢。”
他不耐烦地抱着胳膊,心想着干脆一脚踹开挡门的臭丫头,眼珠子提溜转,找着合适的下脚点。脚刚抬起一点,身后女子一句话又吓得他踉跄了下。
“是为了太子吧。”
这下李宛童不得不承认,薛云妙真的有点能耐。
她到底怎么猜到的?!
“自祭天之后太子的事一直没有定论,我听闻朝中有人提议废太子,然而陛下不允,所以一直搁置了。但虽然如此,却也无人敢保证陛下将来是否会真的采纳。萧况逢是太子少保,算他半个老师,见此情况当然要帮他。”
“而那群刺客,看着陛下一直不动声色恐怕也蠢蠢欲动着想再添一把火,七夕人多眼杂,正是最好的时机。”薛云妙说道。
她能知道这些消息还要多亏了兄长薛润。自祭天后他们之间偶尔会有来信,兄长身在翰林,官职不高却能耳听八方,于是她凭着兄长在书信里的只言片语,勉强才猜出来一点。
但她不确定萧况逢要怎么引出那群人。
“就算你知道了…我还不能让你出去。大人有他自己的考量,你一个不懂武功的弱女子跑出去,万一拖他后腿怎么办?”
“李宛童,求你相信我。”
薛云妙语气郑重。甚至都不是在商量,而是用了“求”这个字眼。李宛童有些震撼,一时间找不出冷硬的话来回绝她。
他苦恼地用力抓蓬松的头发,踟蹰不决。
说,还是不说?
薛云妙真的不会成为负担吗?
“啊——不想了!头疼!”他猛地转回来,“告诉你可以!但你必须跟我一块行动。”
薛云妙应下。
李宛童将计划原委如实告知,没有隐瞒。薛云妙听后有些惊诧,她知道萧况逢胆大,没想到竟敢利用“太子”做这么冒险的事情。
薛云妙忖量,取过一张纸,笔尖沾墨,画下几条街巷,指着其中一点位置。正是她梦中出事的那条街巷。她不确定自己的梦是否真切,但重生过一次,再匪夷所思的事情也经历过。
薛云妙道:“你带我到这里便好,其余我不会再擅自行动。”
“……就这里?”他半眯着一只眼睛,像在听什么笑话。
“是。”
就赌一次。
她信自己的直觉。
*
春鸢留守府中,薛云妙和李宛童一路快马赶到东直门大街前。
可却来迟一步。
大街上混乱不堪,不少百姓都受了伤,随处可听见痛苦的哀嚎声。薛云妙勒住马缰,沉重抬头,远处火光滔天,一如梦里那般狰狞可怖。
“你见到一个异瞳男子没有!”
身后传来李宛童的怒吼。
被他拽住的百姓肩膀、双手都在发抖,半天挤不出一个字。
“你说话啊!”
那人吓得结巴:“没,没有……”
薛云妙指尖紧紧抓着马缰,尖锐的骨节几乎顶破皮囊,透着骇人的青白。就在这时,一抹青色陡然撞进余光里。
她当即翻身下马,一路踉跄着朝那东西跑过去,双膝跌跪在地。
地上躺着一枚沾血的剑穗,正是她送给萧况逢的。
薛云妙把剑穗用力抱进怀内,甚至不敢多想任何一种可能性,只能不断地告诉自己,萧况逢一定还安然无恙。
一定,一定……
“姐姐…”
一阵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薛云妙抬头,角落里蜷缩着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乞丐。他指了指薛云妙手里的剑穗,又指了指自己。
“你见过他,是不是!”
小乞丐用力点头。他说话很艰难,几乎是咬着字眼压出来的声音,“我…被东西砸,大哥哥…救了我……”
说罢,他指向斜对面的昏暗街巷。
“大哥哥…追坏人,往那里、走了。”
薛云妙几乎喜极而泣,“谢谢,谢谢!”
她起身跑向李宛童,两人马不停蹄地朝着小孩所说的方向追上去。但进了巷道,却发现有左右两条分岔路,尽头漆黑深不可测。
薛云妙果断:“分开找!”
“等一下!”李宛童拽住她,“你疯了吗?!有危险怎么办,你个小姐又不会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