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死,但也做足了会死的准备。
可现在他忽然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去死。他还有妻子,自己拼了命好不容易娶回来的夫人,怎能轻易就丢下。
萧况逢收紧手,吻了吻薛云妙的眉心,“我答应你,不会死。”
薛云妙闷闷嗯声。
心里还是不安,一直抱着萧况逢抱了很久。
翌日梳妆时,眼睛都是肿的。
春鸢小心翼翼地给她画眉,时不时瞟向自家小姐那双明显哭过的眼睛。
“小姐,大人是不是欺负你了?”
薛云妙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大人那么壮实的身形,一看就很吓人,小姐你千万别忍着,那种事要和睦才能长久的。”
薛云妙这下算是听明白了,又气又想笑。
“春鸢!说什么呢,不是你想的那样。昨晚是我梦魇了,跟那种事……才没有关系。”
“啊?对不起小姐!是春鸢瞎想了。”她赶紧道歉,不过话茬却还是停在了之前,“但是小姐,您打算什么时候和大人圆房啊?”
薛云妙一噎,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
“再说一句,你就去外面干活去。”
春鸢闭嘴噤声。
薛云妙换上衣裳,马车也已经备好,打算今日去街上瞧瞧,有没有适合送给萧况逢的礼物。
之前她旁敲侧击地问了萧况逢七夕是否有空,一如所料地被婉拒。他那日夜里似乎要巡城,没有办法陪自己。
春鸢听了后感叹可惜。京城的乞巧节可热闹了,拜只女、魁星,丢锦囊定情,江边夜景还能见到载着歌女、舞女的花船,这么热闹的夜景,京城一年都不会有几次。
“好了。”薛云妙摸摸她的头,“那日你也可以出去玩,放你半日假。”
春鸢一喜,“那小姐呢?”
“我……”
薛云妙还没说完,马车停下。
这条街上铁匠铺子多些,下了马车就能听见“锵锵锵”的打铁声。萧况逢喜欢兵器,薛云妙就经常看他擦拭那把佩剑,于是想着,对于武将而言一把兵器怕不够,不如再送把不同的。
街上行人不算少。
但许是因大多铁铺,停留的买家皆是五大三粗的男子,像薛云妙和春鸢这样的在其中反而突兀。
“小姐!要买防身的兵器不!”
一个光膀子,额头围着汗巾的粗胡子壮汉朝薛云妙招呼道。声音没有刻意放大,却还是震得她抖了下。
嗓门好大,
比打铁声都响了。
春鸢莫名害怕起来,拉着薛云妙的胳膊。
“放心。”
薛云妙朝那铁匠走去,目光在他店里搜寻了一番,问:“你这最好的剑可以给我看看吗?”
“剑?”壮汉浓黑的眉毛往下一扯,了然,“小姐这是准备送人用的吧。”
薛云妙没有明说,只是笑笑。
“那我建议小姐换个东西送,这剑趁不趁手还是要主人自己来挑,别人送的不合适。”
他这样说倒是也没错。薛云妙便反问他的意见。
壮汉思考一会儿,把手里的锤子往旁边一丢,转身进了里面,翻天覆地的一阵鼓捣声后,捧着个盒子出来。他如视珍宝地把盒子放到桌上,用身上干净的布将把手擦干净了,缓缓打开。
里面是一条条排列整齐的剑穗。
“剑穗?”
“这可都是我婆娘……不对,是临街最有名的剑穗娘子做的,你瞧这做工,多好啊。”
薛云妙也不是傻的,哪会听不出来。
“这都是你夫人做的吧,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壮汉哈哈大笑,“被小姐看出来。但我自夸可是有真本事的,方圆几百里,可没有哪个人的剑穗还能比我家婆娘做的好,这玩意儿可不是光漂亮就行,还得讲究耐用,不然一挣就断了。”
薛云妙不大懂这些。
但她记得萧况逢那柄剑上空空荡荡,确实少些装饰。
“那我便要这个吧。”
她选了其中一个藏青色的剑穗,和萧况逢的眼睛很像。
壮汉欣喜地准备把东西拿去包好。
“等下,店家。”薛云妙叫住他,声音刻意压轻,“麻烦再给我寻一把匕首,越锋利越好。”
闻言铁匠一顿,目光含上几分揣测。接着薛云妙干脆地丢出一只鼓囊的钱袋,他当即笑开花,“好嘞!小姐等着!”
待那壮汉去寻东西时,春鸢非常不安地望着自家小姐。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薛云妙语气微沉,“但我心里有种直觉,接下来恐怕会出大事,我必须提前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