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伤势如何?”宋槿阑替李淳盖上一层薄被,虚着的,她想那重量会不会伤到李淳的伤口。
“臣,臣不敢断言,”裘太医顿首道,他的身家性命皆在今日了。
宋槿阑沉吟了片刻,忽然抬眼问道,“太医家中尚有何人?”脱口而出的话,让她的心尖颤了颤,那一瞬的淡漠让她心慌。
裘太医只觉得身子虚脱了般,往日里听闻皇后是温柔娇弱的性子,如何今日竟是这般可怖,“臣,家中尚有父母,妻儿。”
“太医该知晓,圣人若是出事,大唐定无宁日,若是有不臣之心着蓄意为祸,长安之境又是杀戮,太医的家眷又何以保全,”宋槿阑平静的说道,她刻意说得
委婉,就在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手中的权利,只要自己一声令下裘太医便如同蝼蚁一般。
垂首看着安静的躺在卧榻上的人,这便是一声追寻的东西吗?权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宋槿阑苦涩的皱了皱眉,可值得?
“臣,定然竭力而为,”裘太医匍匐在地上,手上满是汗水。
不多久秋域便端了药进来,宋槿阑犹疑了一会,还是让秋域前外殿候着,不让任何人出去,若违旨格杀勿论。
宋槿阑晾了晾汤药,舀了一勺,放在唇边先试了试温度,这才喂到李淳的嘴边,这看着她紧闭的唇角忽然怔住了,即便有药,她也根本没法喝下去。
大殿内尤为安静裘太医安静的跪坐在一侧,他似乎累及了,尔后又挪动了身子将药箱翻开,他在思索方才配置的药许是达不到这般效果,若是秦太医便好了,他定能妙手回春的。
宋槿阑端着药碗陷入了沉思,她忽的惊醒过来,好似没有那般多的时间任由她思虑了,端起碗将药含在口中,捏住李淳的下巴将药渡在她的口中,不一会那一碗药终是空了,只是不知自己咽下去多少,她又咽下去多少?
阿楚扣了房门,端了些温水入殿,将拧好的锦帕替给宋槿阑。
“李荣如何了?”宋槿阑低头轻轻擦拭着李淳脸上的血迹,一下一下从未有过的轻柔和虔诚。
“倒是醒了,方才还挣扎着要起来,被按下去喝药了,”阿楚说道,侧目看了眼跪坐在地上的裘太医,有些疑惑。
宋槿阑回神看了阿楚一眼,“李荣要是过来了,便让其进来。”将方巾替给她,忽然想起了十五,“十五如何了?”
“受了惊吓,阿嬷哄着方睡着,”阿楚心疼的说道,看到十五身上的血渍倒是叫她心都提起来了。
宋槿阑懵懵的点了点头,她现在脑海中一片空白,除了可以在此照料李淳,她实在不知自己还可以作何?
外面传来秋域的通传声,让宋槿阑惊了一下,尔后听是李荣来了,心神定了定,便让阿楚出去了。
“皇后,”李荣行礼,他换了一声衣裳,干干净净的,若不是行走尚有些吃力定然看不出他受了伤。
“可是还撑得住,”宋槿阑问道。
李荣坚定的点点头,便候在一侧,这次伏击定然是有备而来,能这般准确知晓圣人动向的必然是宫中的人。
宋槿阑朝他点点头,到了外殿示意秋域将门打开,祖士言徐德睿与阿兄都在外头等候着,见她出来皆是紧张起来。
“圣人暂无大碍,只是要安心静养一段时日,”宋槿阑放缓了气息,慢慢说道,不敢有半点异样,这里还有许多朝臣,“祖公,且进来,圣人召见。”
祖士言随之入了大殿,躬身看向宋槿阑,“皇后,圣人的身子?”
宋槿阑卸了力,神情疲态,“尚在昏迷中,三郎她最信任你,祖公,而我现在完全不知做些什么?”
“皇后先定住心神,方才那般说辞朝臣定是信的,如今之计定然
是先找出幕后主谋,”祖士言坦然道,官都营现在没有任何动静,楚王府也没有任何动静,难道这幕后主使另有其人?
李淳被刺的消息不多久便传遍了长安城,各方势力蠢蠢而动,长安城内戒备森严。而太极殿内是是异于平常的安静。
第69章 抉择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宋槿阑的心也一点一点往下沉着, 她站在殿外看着最后一圈余晖消失。
秦阿伯回了宫,正与裘太医一同商量对策, 宋槿阑转身看向候在一侧的阿兄,他们之间亦有一年多不曾见过了, 垂眸默默的叹息一声随后走入了太极殿。
“皇后, ”李荣在外殿朝她拘礼, “裘太医,该如何处置?”
步子缓缓挪动, 宋槿阑最终坐在平常李淳处理奏折的案几旁,发丝从肩膀滑落似乎要将她掩藏起来,原先的威逼之词如今成了真,可段不是她要的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