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儿!沁儿!
那个同被关在柴房里忍受的饥饿的小孩,掰着馒头一点一点的喂自己,她双手捧着井水回来时所剩无几润着自己干燥出血的唇角。后来才知道,这个小孩原是秦王府上的郡主,可却是那般温柔的照料着自己。
不该有那般的奢望的,自己当真不该有的!还记得那年冬日,她跌入了水塘,杨荣与“李淳”一同下去救她,可“李淳”不会水反而拖累了杨荣。站在岸上的她毫无犹豫的捡起一块石头砸向水中的“李淳”,若是没有这个“李淳”郡主是否会过得好些?
果真如此!她想,她只想那个人过得好一些。
第63章 流言
“槿阑, 把李络给我, ”李淳随着一起回了内殿,看向神情紧张的宋槿阑轻声说道, 扬手示意仲宜等一干羽林军便在外头等候。
宋槿阑依旧紧紧捂住李络的眼睛,那簪子插入了乌央的脖颈, 鲜血瞬间喷薄而出, 那场景像是梦魇一般, 在她眼前一直挥散不去。怀中的李络许是受了惊吓,挣扎着哭了出来。
方才定是让她受到了惊吓, 李淳走到宋槿阑的身侧,想伸手安抚她,可一见自己靠近,她又退到了墙角,只好顿住了脚步, “槿阑,不用害怕一切都结束了, 你, 把李络给我。”
宋槿阑轻声哭了出来, 等心底的害怕缓和些,抬起眼眸悲愤的看向李淳, “我不会把他给你!不会!”
“仲宜, ”李淳不愿再耗下去, 宋槿阑她终有一日会懂的,只是现在她需要将这些阻碍全部清除。
入了殿见到这一番对峙, 仲宜明白过来,神情有些为难的看向皇后。
李淳上前将宋槿阑抱住,示意仲宜过来将孩子抱走,“槿阑,我会与你解释的,你把李络给仲宜。”
“不要,我求求你,三郎,你不要杀他!”李络慢慢离开她的怀抱,宋槿阑竭力呼救道,她快抱不紧李络了,可腰身被紧紧禁锢住,她没有一丝办法。
怀中的人终是空了,宋槿阑挣扎着去想抢回来,哭着恳求道,“仲将军,我求你不要带走他!三郎你说话,你说话啊!孩子是无辜的,三郎!”
李淳手上的力道不敢放松,她头一次见宋槿阑这般模样,等孩子被抱走了,这才附耳说道,“槿阑,我不能留他,对不起。”
不能留他?宋槿阑慢慢垂下手臂,是不是你也会这样对十五?她身上也留着杨家的血!掩面低泣,她和乌央都不过是一枚棋子,掩饰她身份的棋子,可怜她两人还放了那般多的深情在三郎身上,付诸了这般大的代价,可最后连孩子都保不住。
李淳见宋槿阑安静下来,便松开了抱住她的手臂,片刻之后,她眼见着一道刀光闪过,甚至都没有阻止,匕首直直的刺向她的心口。
宋槿阑右手握紧匕首,鲜血落在玄黑的衣裳上,只是将颜色染深了些,看不出那血迹,手愈加颤抖着,她不知这一刀是太浅还是太深。
眉眼颤动了下,李淳垂首看着胸口的匕首,忽的笑了,这一刀太浅了,将匕首轻轻拔掉,兀自走了出去,她想她终是触及到了宋槿阑的底线,即便是之前她都从未如此想自己死。
李淳收起匕首,看着神色痛苦的宋槿阑,我若是可以替你承担那痛该有多好,他们之间这条鸿沟该如何修补?
眼眸中的惊恐渐渐消散,宋槿阑神情呆滞的看向自己的双手,如何怎样都是痛的都是自己?
今日的后宫太乱了,惠贵妃死了,韩王死了,皇后刺伤自己的事迟早会传出去,宫里是掩藏不住秘密的。
待秦阿伯处理了伤口,李淳便让杨荣将皇后迁到了承合殿,乌央的事情定会给她留下阴影不若换个宫殿让她呆着,再者也算是小小的惩戒,不然那些朝臣又不知会说些不堪之言。
“圣人,”秦阿伯犹疑了一会,终是开口道。
拧着眉眼轻叹一声,李淳开口道,“我知阿伯想说什么,只是这些年我何尝过得不苦,我无法原谅,阿伯,我心里的恨还在!”
秦阿伯点点头,便退出了太极殿,这世上,皆有因果,太后有,李沁亦有,何时到,便无人预料了。
偏殿内放了两方棺木,仲宜忍者腹内的翻腾,将李络放入那方小小的棺木,他亲手勒死了这个孩子,这些年她上阵杀敌无数,从不曾有今日这般的痛苦。
扬手示意将士将棺木抬走,仲宜陷入了沉思,等过段时日她便向圣人奏请前去雁门关,这长安城的腥风血雨,她终是厌倦了。
过了两日太后染了恶疾重病不治而亡,杨家满门被诛,李淳登基为帝的第一年,皆是腥风血雨。
乌央死后当日杨荣将宋槿阑一行安置在承合殿,可受了惊吓又有心疾的宋槿阑至此一蹶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