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脚步都停了下来,白伊瑾显然有点不开心,沉默了片刻。
穆斯年解释道:“抱歉,刚在想北大营的事儿,没听到你说的。”
白伊瑾很快又换上笑脸,“没事的,没说什么,你在想的事儿很棘手么?看你今天一直不在状态。”
穆斯年道:“嗯,很棘手。”
白伊瑾:“什么事儿呢?若是我可以听的,能不能跟我说说?就算我给不了见解,至少可以帮你排解点负面情绪。”
穆斯年想都没想,“不麻烦你。”
白伊瑾瞬间哑口无言,遗憾道:“好罢,你若是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的,我可以帮忙的都会尽力帮忙。”
“好,谢谢。”穆斯年很客气地笑了下。
相处了这么些时日,见穆斯年对她还如此客套,白伊瑾有些泄气,可她想了想,突然又扬起笑脸,道:“斯年哥,晚上我爹娘要请穆伯伯穆伯母和你一同去木香楼共进晚餐,你有空么?”
“共进晚餐?”穆斯年道,“衣衣和秦琛哥呢?”
显然猜到他会这么问,白伊瑾答得很快:“我爹娘是想单独感谢你当时救了我,所以跟衣衣和秦琛哥说好了,今儿就我们出去吃,他们都答应了。”
穆斯年一顿,他居然没听夏余意提起过这件事。
他突然觉得事情有严重,于是他没在意白伊瑾说的话,也没去纠正她那日并不是他救的人。
白伊瑾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点了点头,接着白伊瑾肉眼可见高兴起来,脸上堆满了笑道:“那就这么决定了,晚上见!”
说完也不等他拒绝,便扬着手跑着离开了。
穆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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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不上这么多,穆斯年先去找了夏余意,找了许久,最终在小西园找到了人。
小西园木门紧闭着,院子里却传来串串悠扬戏腔。
听到熟悉的腔调穆斯年才松了口气。
他没急着进去,手随意搭在角落的栅栏上,望着那具背对着他的身影。
夏余意今儿又唱了《贵妃醉酒》。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
“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
白天自然见不到月亮,小西园背阳,院子里阴凉一片,夏余意面朝蓝天,竟唱出了几分先前在月下都不曾带有的伤感。
穆斯年还记得三年前在月棠亭听他唱《贵妃醉酒》的那一晚。对比当年,词调之间处理得比先前好太多,又或许他倒仓期保养得很好,他的嗓音失了稚嫩,却多了几分韵色,一投入倒是有几番滋味。
他不做扮相,却唱得忘情,全然没注意到穆斯年在他身后盯着他看了许久,更没注意到那道越来越炙热的目光。
唱完许久,他在原地站了许久,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穆斯年也没打扰他,靠着栅栏同样安静地在院子外边站了许久。
夏余意像是笑了下,转瞬即逝,穆斯年只看到了他的侧脸,看不太清。
下一秒,夏余意毫无征兆地转过身来,穆斯年一直望着他,两人毫无意外地对上了视线。
夏余意愣了下,反应过来后低低地喊了声:“哥哥......”
穆斯年原本靠在栅栏上的身子立马站直,朝正门走了去。
夏余意小跑着去开门,带着他绕到石桌旁的石椅上坐下。
“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你不是和伊瑾姐去散步了么?”夏余意问。
果然是这个问题,穆斯年心道。
他想了想斟酌着回答:“我娘说伊瑾还没完全恢复,多走走有助于身体,在北京城出现这样的事情我也有责任,得带人去走走。”
他一上来就一通解释,夏余意却不解他为何要跟他说这些。
于是他点了点头,“我知道呀,伯母和你说的时候我也在旁边,听到了的。”
穆斯年一愣,好像确实是有那么一回被夏余意听到了。
他又接着道:“嗯,所以这几日你和秦琛哥都在做什么?”
怎么都不找我了,他在心里补充了句,终究没说出口。
夏余意顿了下,笑了笑道:“没什么呀,就是怕我哥回家告状,所以我贿赂贿赂他,多陪他聊聊天,让他回去后在我爹面前帮我美言几句。”
穆斯年皱了皱眉,将信将疑看了他一眼,他突然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懂夏余意,看不穿他是否在说谎。
可他依旧觉得没这么简单,又问:“那你今晚和秦琛哥在家么?”
“是啊。”夏余意一副理所当然,“你和伯父伯母不是要和白伯父他们去木香楼么?”
穆斯年淡淡道:“所以你早就知道这件事?”
夏余意却皱了下眉,“是啊,难道不是你们先决定了再告诉我和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