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帮我?”言羽靠在顾淮琛身边问。
顾淮琛轻笑一声,痞里痞气地指了指锁骨上的吻痕,一副没正行的样子:“当然是为了这个啊。”
“说正事呢,”言羽轻轻踹了一下顾淮琛的小腿,“要是我今天没路过,你就打算什么都不跟我说了?”
顾淮琛痛得吸了口凉气,眨了眨眼,没说话。
言羽知道,顾淮琛真的能做出这种事来。
言羽表情严肃了些。
但顾淮琛不喜欢他严肃,言羽严肃时,眉宇间总有淡淡的悲伤。
言羽抬头凝视着黑咕隆咚的天,沉声说道:“刚刚开玩笑的,说吧,想让我怎么谢你?”
天好黑啊,仿佛永远也看不见白昼的黑。
顾淮琛锁骨处还在隐隐泛痛,闻声想了片刻,回答道:“和我说说你的事吧。”
言羽心头一颤,以为顾淮琛发现了什么。
但顾淮琛又补充了一句:“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吧。”
言羽啧了一声,想着还不如问他关于超能力的事呢,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不愿回想的画面。
话在舌尖卷了几个来回,言羽还是没想好该如何开口。
好像所有人的小时候,都不知道是从哪一时刻开始的,总是莫名其妙地,仿佛被一双手推着似的,人生就那么开始了。
“没事儿,”顾淮琛柔声安慰道,“我们有很长的时间,你可以慢慢讲。”
而他想知道关于言羽的一切。
言羽轻轻叹了口气,整个人没骨头似的倒在了顾淮琛身上,仿佛打完一架累极了。
这是种下意识寻求安慰的行为。
言羽以为自己已经成长得足够坚强,就连本人都没注意到这个动作的意义,而顾淮琛却一眼遍看透了他的骄傲和逞强。
顾淮琛抬起手,缓缓揽住了言羽的肩,将整个人护在怀里。
繁华喧闹的都市离他们相去甚远,清冷的夜色下,仿佛世界只剩下了彼此。
言羽难得在顾淮琛面前表现出一点转瞬即逝的乖巧。
沉思了一会儿,开始讲起他小时候的事。
没头没尾的,讲到什么是什么,语气带着故作坚强的轻松诙谐。
从零星的细节中,顾淮琛拼凑出了言羽破碎的童年。
第41章 唇舌贴着肌肤的触感
言羽生命最初的记忆,不是家人的笑脸,不是父母的爱语,而是母亲的惨烈的哭喊和东西摔碎的声音。
每当家里的旧门被吱呀推开,父亲拖着醉醺醺的脚步回来时,母亲就会抱着他躲进里间,把他结结实实地藏进被子或者柜子里。
那种窒息的感觉,一直陪伴着言羽整个幼年时光。
父亲回家的第一件事,便是翻箱倒柜地找酒,母亲颤着声音说酒都被他喝光了,父亲便会暴怒地摔东西。
有时是锅碗杯子,有时是破旧的家具,有时……
是母亲的头。
后来言羽稍稍长大了一些,学会了反抗,父亲便会连他一起打,有时额头磕到柜角,蜿蜒的血迹会顺着鼻梁滴下来,糊住视线。
打不过,他就问母亲为什么不跑,母亲总是遮掩着青紫的眼窝和撕裂的嘴角,小声说父亲会改的,他不喝酒的时候对她很好,会给她做饭,会给她讲笑话,会跪在她面前道歉,发了疯似的扇自己耳光,会哭得涕泗横流,保证以后一定不会再打她了。
但下一次喝醉了又会变成老样子,找酒,摔东西,打人。
后来,父亲沾上了赌,喝醉了就赌,赌输了就醉醺醺地回家要钱,不给钱就动手,母亲把所有积蓄都填了进去,言羽饿着肚子发高烧,家里却连看病的钱都没有,数九寒天,母亲抱着他跪在地上求大夫看他一眼。
村里的其他孩子都知道言羽有个酒鬼爸爸,没用的妈妈,会心照不宣地,把他当做发泄坏情绪的对象。
从背地里笑他孤立他,到当着面朝他丢石头,再到一群人拥上来和他打架,大家都知道他没爹疼没娘爱,被欺负了也没靠山,于是不管做了什么坏事都可以推到他头上。
小孩子的恶没有源头,却触目惊心。
是谁把村头伯伯养的菜拔了个干净?是言羽。
是谁把放火烧了草垛?是言羽。
是谁虐杀了隔壁养的幼猫?是言羽。
言羽总是带着一身伤回去,然后看着母亲给找上门来的人道歉赔礼,最后又被喝醉的父亲打得披散着头发哭。
言羽问她当初为什么要和父亲结婚,母亲红着眼眶喃喃道,当时已经怀了你了。
奉子成婚,高娶低嫁。
那一刻,言羽从来没有那么厌恶过自己的出生。
就是在这样的摸爬滚打中,言羽学会了打架,他发现只有他狠到连命都不要了,才能一个人把所有霸凌的人都打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