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巴不得见不到慕迢,知道他又要走,心里反而放松了一些。
吃完饭后,侍女从外边端着一碗不知道是什么的汤进来,放在了沐云面前。药味一时间弥漫开来,又苦又涩的。
沐云皱起了眉头,没有动,“我已经好了,没必要再吃药了,而且我的状况,就算吃再多的药也没有用。”
“喝这个对你身体好,你不是想早点恢复吗?”慕迢盯着沐云,依旧是笑容和煦,好声好气地哄着,“别闹脾气,快点喝吧。我是你唯一的亲人,你不必这么防备我。等你身体好了,自然能够慢慢恢复记忆的……”
徐棠眼观鼻鼻观心,这药确实是灵药,只不过看起来是多加了点东西,这慕迢手段卑鄙的还是一如既往。
沐云握紧了拳头,觉得有些泄气,或许她是真的想多了。可是她总是觉得慕迢并不是熟悉的人——可是所有人都说她是慕迢的亲妹妹。
就在僵持的时候,徐棠站出来,伸出手,手里躺着两颗莹润的丹药,“公主觉得苦,不如先吃点甜豆儿吧。”
沐云茫然地对上徐棠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接过了糖豆,又乖乖喝了药。身体竟然暖融融的,没有以往服药之后的那种眩晕感。
等两人要走的时候,慕迢却突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徐棠开口,“你是新来的?倒是生的面生。既然你服侍公主,那我有几件事交代你,你先留一下吧。”
徐棠直接忽略他的试探,面无表情地回答:“我是公主的侍女,和魔君没有关系,没义务听魔君训话。”
沐云匪夷所思地侧眸看了徐棠一眼,这人到底是哪里来的,胆子竟然那么大?完全是和皇兄针锋相对。
慕迢看着两人离开,笑着捏碎了手里的杯子,他和徐棠曾经是师兄妹,他早就料到徐棠会来,只是没想到她竟然那么嚣张地待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真是有点意思。”
他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倒吸了口凉气,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夜色降临,路边的树影被月光拉的很长。
沐云漫不经心地转手里的坠子:“你不怕死么?”
“当然怕。”
沐云眯了眯眼睛,停下脚步,“你分明就不怕。”
徐棠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公主太高估我了。”
她是怕死,可是并不觉得慕迢能够杀了自己,如果慕迢要动手,恐怕他自己也无法全身而退。这个人阴险毒辣,却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而且惜命的很。
——这也是她的困惑之处。
当年慕迢弄出来那场大战,搅的修真界元气大伤这么多年都没有缓过来。这次又不晓得想做什么。
“公主似乎并不想呆在魔宫?”徐棠转移了话题。
沐云嗤笑一声:“与你何干?”随即眸光沉了沉,魔宫看似是自己的保护屏障,可实际上也把她囚禁在了这里。没有记忆,也没人能够和她说话,这种感觉实在是要逼疯她。
又扬了扬下巴,“况且你觉得你自己看起来像是个好人?”
“我看起来不像么?”徐棠忍不住摸了摸鼻梁,她根正苗红的一个修士,反而还被小丫头给怀疑了。掩唇咳嗽了一声,“那可能是你看人的眼光有问题。”
沐云盯着徐棠——她的模样平平无奇,穿着寻常宫人的服装,可是周身气质却和这里的人都不一样。
“哼,我看人可看的准的很。”她接过话,撇开了视线。
徐棠也不奢望沐云能够信任一个才认识的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估计有很多困惑的事情吧?有什么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我和皇兄真的是亲兄妹吗?”沐云问。
徐棠摇了摇头,“自然不是,慕迢曾经是个修士,扬名立万风光无限,可是却突然堕入魔道,成了个半路出家的魔头。他孤家寡人一个,不可能还有亲人。”
“原来如此。”沐云松了口气,不知道怎么就相信了徐棠的话。
她回宫休息又是一遭周折,换了身寝衣躺在床上,看着大气都不敢喘的宫人们,开始琢磨今天要拿哪个出气,难得可贵的是她此刻心情倒是还可以——“你们都下去吧。”
一众人面面相觑,难以置信。
徐棠含笑看着被烛光映照的小脸,竟然让沐云有些不好意思,当即凶神恶煞地开口:“你们都下去!我要睡觉了。”
徐棠转身离开,到了宫殿外边的一个小角落里,弯腰把食梦兽放了出来,“让她有个好梦。”
食梦兽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即消失在了原地。
徐棠看着沐云寝宫的灯暗了下去,眉眼间带了一丝罕见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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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云清早起来,罕见的没有头疼,也没有大发雷霆,只不过找了一圈都没有找的徐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