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对面的林景舟藏在镜片下的笑意更浓,黑色高领套头羊毛衫衬得肤色愈发白皙,在璀璨水晶吊坠灯光下的酒窝甚至有点晃眼。
他双手做投降状,噙笑着回:“给我在我的科助面前留点面子。”
这话像是默认,没有在意话题的另一个主人公,整个席间再次沸腾。
佟霖极为不自然地随大流,浅勾了下唇,试图将情绪匿于这场狂欢中。
她放下刀叉,自我安慰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过去,荷尔蒙激素的催化不分性别,就如同她也曾在情窦初开的年龄对文科班学习委员暗生情愫。
不必苛求他人。
即使是这么想,一股难言的酸涩仍像是一条毒蛇钻入心脏,心腔过度扩张,真真的心乱如麻。
下一秒,林景舟缓缓偏头,视线不偏不倚地正对她。
看似散漫的眼神里多了点探寻的意味。
佟霖来不及解析眼神的意思,慌不择路地举起酒杯,试图遮挡住自己惊慌失措的表情。
嘉雅蕾干白入口的第五秒,就感受到一种直冲天灵盖儿的酒精辣味,白葡萄酒前戏慢,后劲儿却十足,佟霖赶忙用手背掩嘴,试图不让咳嗽出声。
不大不小的动静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对面的三人的视线却同时在她身上定住。
“Grace,听干爹的话,你昨天流鼻血要多喝点水。”
林景舟嘴上这么说着,同一时刻捏着透明玻璃杯的修长手指适时出现在佟霖跟前。
桌上没有人注意到水杯的去向,倒满凉白开的水杯就这样不动声色地放在了她的手边。
“谢谢。”声音微弱。
她垂着眸,握住玻璃杯如同抓住了救星,入口瞬间口腔内无色无味的凉白开与干白后果香纠缠,冲淡了原本辣喉的酒精味。
一饮而尽,像是要把所有莫名情绪咽下去。
与此同时。
林景舟收回了直视着佟霖的目光,渐渐敛了笑意,最后一声轻轻的长叹隐于众人嬉笑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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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局只是派对的开场流程,一般接下来的是舞会、电影沙龙或是棋牌游戏。
在波士顿交换期间,佟霖喜欢和闻师姐边吃饭边唠家常,却不太爱参加饭局后的派对。
倘若有时候不凑巧遇上师姐家宴宾客人多时,她就会在晚饭结束后躲进厨房帮忙收拾或是在阁楼悠闲看书。
今夜,她正好趁着在厨房帮忙的机会,躲开无处可逃的视线,努力克制和转化情绪。
等收拾完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客厅已经在壁炉边围坐成一圈。
“斗什么地主,这又没什么技术含量,要玩也是玩桥牌啊。”宋宁直怼同窗好友。
“这里有一个桥牌锦标赛的预备队员,谁算得过景舟啊。”
宋宁在国内过了一个月乏味的单身生活,早就手痒痒,懒得搭理:“还是老规矩啊,输家要么喝酒要么回答是非题,都说好不准说谎啊。”
“景舟,我和你一队,赢了我们就灌于师兄的酒,谁让他当众八卦你。”闻晓雯率先和输赢最关键人物——林景舟组队。
林景舟靠在沙发上,笑着回:“那要是输了呢?”
“输了,”闻师姐不置可否,“你送我一篇science八作喽。”
众人纷纷笑叹闻师姐霸道的恶性竞争。
祁霁最先发现走进客厅的佟霖,淡淡一笑,“佟佟师妹,来不来玩。”
佟霖浅笑着婉拒:“我没玩过这个。”
不是佟霖忸怩少女心作祟,是桥牌不像其他棋牌类游戏,纸牌只是障眼法,计算量大门槛高入门难,没有接触过的新手很难直接上手。
闻师姐也开口:“可以边看边学嘛,不打紧。”
林景舟瞥她一眼,没出声。
“好的。”佟霖不再推脱,缓缓在沉迷于搭乐高的Grace和小鸣身边坐下。
起初她还在认真观牌局学习,试图融入林景舟的生活,到后来微醺状态上头,大脑计算速度还没有林景舟的出牌速度快。
有一种智商被轻易碾压的感觉。
佟霖的视线不自觉被出牌的手指吸引,修长纤细,骨节分明。
出神片刻后就已经看不懂牌局,她讪讪收回视线,正巧Grace静悄悄地凑到她的身边,软糯糯地撒娇:“可以帮我一起找找这个小方块吗?”
“小鸣哥哥弄丢了。”
拉着她裙摆的肉乎乎小手实在可爱,没有人能忍心拒绝,佟霖转头投入乐高积木的拼装,“让阿姨看看少了几个?”
二合一圣诞树款积木,基础入门级别的乐高,对于儿童而言难度较大,但对成年来说不过是包装高级点的玩具。
佟霖表面在专注于手里的乐高,耳朵却不自觉地留意沙发上的边玩牌边进行的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