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没能开始,弋的黑斗篷就湿了个彻底,余贤吓得忙搀人进屋躺下。弋侧躺在木塌上,手握成拳微微打抖。余贤瞧不出弋哪儿不得劲,但眼瞅着面罩湿得都快糊脸上了,他怕人憋坏了忍不住抬手要替弋摘下。
“不……不用……”
弋抖着声音断断续续地阻止,他艰难地翻过身留下个黑色的背影给余贤。
余贤看着难受,急急道:“老师,我出去我这就出去,您可以摘下面罩,别憋坏了……”他几乎跑了出去,但又站在门口不敢走远。
面罩下的青白唇瓣终于可以舒畅地呼吸,弋的鬓发贴在脸颊上,他咬着牙不出声。
下午两三点的日头打得余贤满眼都是昏黄的光,额头被晒得发热,他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光被熬跑了,弋走到门口:“杵这做啥?”
“等您。”
迎着晚霞,师徒二人一人一个小马扎挨排坐到一块。
“老师,我有个很喜欢的人,我们正在闹别扭。”
“嗯。”
“他最近的身体状态非常不好,我很糟糕,不敢直接去关心他。”
“嗯。”
“我们两个都是S型,老师你说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吗?”
弋没应,安静地等他继续说下去。
“老师我想与他和好了,他难受我也跟着难受。大不了我再去跟他表一次白,如果他还是拒绝我,我就悄悄躲在远处看着他。我知道他心里也难受,我现在已经在吃药了,不会再让他担心殊力暴走。我可以吃很多很多药来控制,我不想跟别人匹配在一起。”
“你说什么?你吃药了?一个月几粒?”弋动了,他抓住余贤的手腕,沉声问。
“我去开了些药,一小瓶,好像有十多粒胶囊,就算我殊力再霸道一天一粒也够了,不够就两粒三粒,总会够的,”余贤专注在自己的情绪中,并未注意到弋逐渐红透的眼眶,“颜淼说还有黑色的胶囊,可以暂且将殊力型转换成Y,他说他还有办法把S转换成J,我想试试。老师,我真的很想和他在一起。”
“你……”弋按着心口挤出一个字,竟再说不出话来。
“老师!”余贤踢倒小马扎扶住身侧的人,“我送您去研测中心!”
“别……”一只手搭在余贤的肩上,弋费劲地喘了两声,“别吃……”他的手指陷进余贤的衣服里,似是用了天大的劲儿,“你傻吗?你……”
余贤又不敢吭声了,他好像很有本事,又把自己的老师气得不轻,话都说不明白了。
“余贤,你先冷静一下,不要被情绪所困。”
弋偏头呛咳了几声,扶着余贤的肩头直起背:“你最近还有不舒服吗?”
傻小子摇了摇头。
“你真是……没不舒服你吃什么药?”
“我……”
“我知道你想和他在一起了,但绝对绝对不要随便吃药,更不要轻易就相信颜淼说的话。你喜欢的那个人……如果知道你打算这样伤害自己会受不了的。”弋收回手放在膝盖上,十指慢慢地搅到一起,缠紧。
“你想和好就去和好吧。”
*
审异局接到投诉,实名举报行动部余贤。
该人声称余贤有殊力暴走倾向,对其身心造成了极大的伤害,此等异者存在审异局这样号称保护常人的地方让其信任度和声望大打折扣。他强烈谴责行动部派出这样的祸害执行任务的不负责任行为,并要求审异局对余贤进行限制或是驱逐,如不采取措施,则会继续上诉给盟邦中心。
“哪个差劲玩意举报的?”
行动部棚顶的一排蓝色小灯被震得怯生生地闪,鲍豹脚踩在凳子上叼着烟嚷道:“老夫要是知道是谁,非得削傻他。”
“我记得那天余贤是在任务结束后才发生殊力躁动的啊。”
“是啊!而且我们还在外区,没有别人在啊。”
你一言我一语,行动部唠得热火朝天。
漩涡正中之人悄悄地退了出来,直奔局长办公室。
余贤在路上想了很多,起初高涨的委屈情绪渐渐降了下来,他的头脑突然异常地清醒。
或许是转机?如果罚得重点,将他的这身殊力抽干,他是不是就如同常人一样,那便不会再受什么S型殊力的影响。
常人拥有50%的可能性与杜亦匹配成功,他连达到0%都是奢望。
在遇见杜亦之前,余贤没什么大抱负,从未想过要做个顶天立地拯救人族于水火的大英雄,他就想赚点小钱有个自己的家。在认识杜亦之后,他知道英雄二字一笔一划该怎样去写,但他的目标依旧是想赚点小钱有个家,家里得有杜亦。
局长办公室并不是任谁都能随意出入,唯有S+阶异者在殊力稳定的情况下才可以自由出入。而其他人必须由越昱的保镖先行上报,得到允许后方可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