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宴轻不意外地“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他坐上车回到家里,家里空无一人,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睡了一会儿,没睡多久就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
“苏宴轻,滚出来!”
“你闹什么呢?还嫌家里不够乱吗?”
“我闹?文文不是你的儿子吗?他死了你就一点都不难过?好啊,我今天才算真正看清你,姓苏的,你就是一畜生你!”
“我怎么就不难过了?文文死了我比任何人都伤心,但是文文是出车祸死的,跟我儿子有什么关系,我现在就这一个儿子,你还想把我唯一的儿子也弄死不成!”
走廊上脚步声越来越近,苏宴轻立刻躺回床上装睡。
门“咔吱”一声打开,苏金山走到床前,慈爱地捋去苏宴轻额前地碎发,替他拉了拉被子。
“……”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呢?”
两个儿子,偏偏死掉的是最优秀的那个,为什么死掉的不是苏宴轻呢?
苏金山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就算活着的这个儿子不尽如人意,他也只能接受。
不一会儿,房门声再次响起,脚步声渐渐远去。
苏宴轻缓缓睁开双眼,眼底一片虚无。
他早就猜到的……
什么父慈子孝,那是属于苏洛文和苏金山的戏码,从来都和他无关。
这一晚,苏宴轻彻夜未眠,天没亮就收拾行李箱打车去了学校。
到了学校他依然逃不开被人注视。
轰动全市的新闻,唯一存活的当事人,各种各样的目光和猜忌声,从苏宴轻一进入校园开始就包围着他。
“就是他啊……”
“他怎么戴着帽子?这么热的天他不热吗?”
“出事的人里面有一个是他哥哥。”
“他哥哥是谁?”
“苏洛文。”
“什么?!!可惜了……”
苏宴轻低着头,忽视所有的注目,闷头走到宿舍区。
行李箱被宿舍里的人丢出来。
苏宴轻愣愣地站在门口。
“别跟他住在一块儿,万一他害死我们怎么办?”
“全车就只有你一个人活的下来,谁知道是不是你动了什么手脚。”
“谁不知道你嫉妒你哥哥。”
苏宴轻没有做任何辩解,捡起行李箱,掸了掸行李箱上面的灰尘,扭头就要走。
脚步刚刚迈出去他顿住脚步,回头问宿舍里的那几个人。
“你们见过商知然吗?”
想了想,他又问:“有这个人吗?你们认识他吗?”
宿舍里的同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
“你是不是把脑子撞傻了?谁不认识电子信息工程系的商知然。”
“他不是在追你哥吗,你不认识他?”
追的那么轰轰烈烈,全校都认识吧!
苏宴轻眸光闪了闪,又问:“他在哪儿?”
“商知然?”同学甲扭头去看同学乙,“这两天好像真没在学校看见他,苏洛文死了,他应该挺伤心的吧!”
“昨天我还在学校看见他了呢,看他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伤心。”
听到这句话,苏宴轻眸光暗了下去。
不是他。
他真的不在了……
心脏像被狠狠揪起,鼻腔酸酸的,苏宴轻抽吸了一口,不等宿舍里面的人发起驱逐,拎起行李箱走了。
走出宿舍楼之后,苏宴轻再也忍受不了,眼泪吧嗒吧嗒的滴落在地上。
他不在了……
在迷宫里面的那个人不是“商知然”,喜欢他的,会保护他的商知然不在了,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
他拎着行李箱茫然的四处张望,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不知道哪里属于自己。
世界这么大,却好像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容纳他。
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手机铃声打乱了他的心绪。
是苏金山打来的电话。
“宴宴,你上哪儿去了,你的伤还没有好,应该在家里休息。”
多么慈祥的声音,多么体贴的关心……
多么虚伪,令人作呕的父爱。
苏宴轻冷冷地看着屏幕,感觉不到心里有任何的波澜起伏,就像是在听一个陌生人的来电。
“宴宴,你在听吗?今天下午电视台有记者来采访你,问你有关车祸的情况。你在哪,爸爸来接你……”
苏宴轻“啪”地挂断了电话。
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拎着行李箱径直往校外走。
先找个房子住下来吧,他心里想。
他走到校门口,一辆嚣张骚气的改装版兰博基尼停在马路边,周围的同学们议论纷纷。
“那是谁的车呀?”
“还能有谁,商知然呗,除了他还有谁会这么招摇。”
“我听人说本来商知然也要去参加夏令营的,得亏他没去,不然可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