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澈强撑着身体站起来马上又弯下了腰去。
终于在此刻明白了无助是什么滋味。
自己是有多天真才会觉得,自己跟师父的差距只是一点点对符箓知识的了解和运用呢。
但是没关系,风澈。
风澈重新站起来,费力的仰起胳膊举剑。
汗水顺着额头,逐渐没入了风澈眼中。
咸酸的汗水带来刺痛,风澈下意识的想闭上眼,又强迫自己睁开。
眼前实现朦胧。
风澈迷糊的想。师父,我还是可以帮到你。
飞出去的剑还是偏了,很可惜的没能将伏玉那个狗东西的头捅个对穿。
但是将刚刚对着江延进攻的魔族捅了个对穿。
也行,风澈笑了笑。表情却又在瞬间变得狠厉。
江延血流如注的样子,像烙印一样刻在风澈心里。
他清楚的知道手臂并不是丹衡砍下的,也知道丹衡的痛苦不比自己少。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如果没有他使出的那个阵法,师父就不会受伤。
这是迁怒,也不算是迁怒。
但是丹衡比伏玉更加可恨的是。
他曾是同门长辈,更是凌云宗的掌门人。
亲近之人刺出的剑最痛。
丹衡,我会找机会弄死你的。
在风澈那一剑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过去的时候。
江延抓住机会再一次使用了传送符。
伏玉看着面前的空地,不屑的切了一声,当即就被丹衡抓住了领子。
“你为什么要伤他。”
“我们当时说好了的,只有他不行,只有他……”
丹衡哽咽着,有些说不下去了,他从未想过让江延受伤。
从未。
衣领陷入肉里,伏玉疼的呲牙咧嘴。
嘴角却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丹衡,我魔族死了这么多人。你亲手解开了凌云宗的封印,推着自己的弟子们送命。”
伏玉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我们都走到这一步了。丹衡,那么大的代价。为什么他不行。”
“他横在我们计划的中间。”
伏玉摇了摇头,“丹衡,江淮舟一定不能活。”
丹衡似乎是脱力,伏玉整个人从他手中滑落。
伸手向后一探,手掌间的血迹看得伏玉神色不明。
他就着带血的手。在地上写下“大同”二字。
“想要做成大事,总是有人要牺牲的。”
“不巧的是,江淮舟就是那个人。”
第72章 师尊(36)
“打了这么久,我有时候也在想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魔族就像是天生被抛弃的种族,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偏偏我们又需要吃饭。”
伏玉苦笑。
“一定要这样吗?”丹衡的发丝垂落,看不清表情。
伏玉透过迷雾,像是希冀着能瞧出太阳来。
他眼神平静,表情温柔。
“丹衡。”
丹衡抬起头,只听到伏玉说。
“如果我们这次成功了,无论是你的后代还是我的。”
“都不用在饱受战争的痛苦了。”
伏玉强撑着站起身。
一步一步的走向那些受了伤的魔族,丹衡盯着他背影。
突然恍惚。
好像伏玉和江延是同一种人。
另一边。
风澈一路搀扶着江延回到了凌云宗。
江延左手处空落落的。
风澈一眨不眨的盯着,面上表情阴沉,让人瞧不出他在想什么。
江延惨白着一张脸,气息微弱。
“昭岚,看路。”
风澈“嗯”了一声,双手握住江延的臂弯更加用力了些。
“师父,为什么不杀了他。”
这个他。
江延没明白,于是张口询问。“谁?”
“伏玉。”
江延的胸膛快速起伏着,像是被风澈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逗笑。
以往江延笑起来总是嘴角上扬,眼睛弯成月牙状。
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戏谑,充满着“又被我骗了吧”小狐狸般的狡黠和得意。
如今风澈却无端品出来一点苦涩。
他总觉得师父现在是透明,那种抓不住的感觉让风澈感到心慌。
“师……师父?”
“师父,你笑什么?是不是弟子说错话了?”
笑了一会儿感觉有些喘不上气。
江延弯下腰,借着风澈手上的劲儿咳嗽了几声。
风澈连忙抚上江延的后背,轻轻的给江延顺气。
单薄衣衫下突出的脊柱,风澈几乎能摸到大致的形状。
风澈满眼心疼,他怎么不知道,师父何时瘦成了这个样子。
江延起身,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
“杀不了,两次爆破符的试探。伏玉必定会有所戒备。”
江延其实很高很高,如今佝偻着背,倒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