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两人并不领情,魏麟转过身,冷声问到:“阁下是何人?”
那公子笑容温和有礼,不像是暗巷里拦人,倒像是茶楼里熟人相遇互相打个招呼。
“在下?区区不才,姓祝,字江临,无门无派,无家无乡,一介游子罢了。”
巷子不算宽,并行三人便是极限,下午的阳光从西边的砖瓦房屋檐斜斜照进来,在另一边的墙上划出一条明暗分割的线。
小书童还在巷口堵着,跑是很难跑掉,魏见止知道这种场景她不适合说话,只在一旁默默看魏麟冷着脸与祝江临对峙,手紧张地握成拳。
摸不透对方的目的,魏麟把魏见止往身后藏了藏,开口问道:“阁下拦在此处,是有何目的,不妨直说。”
祝江临低低一笑,温声道:“两位小友不必如此警惕,我二人并无恶意,不过是路过此地,听见哭声,以为是有人需要帮助,便来看看。”
魏麟道:“我们并无什么困难,既如此,阁下可否放我二人回家?”
“那可不成。”祝江临摇摇头,“现在的小孩子,总爱逞强,有什么事喜欢自己扛。”
他顿了顿,摊牌道:“哥哥也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在客套,这样吧,你们告诉哥哥,想找跃玄观的人做什么?说出来,哥哥帮你们。”
宫恒听他一口一个“哥哥”,嘴角抽了抽,心里为两个警惕到炸毛的小孩子点了根蜡。
他这位主子爷,坏心思不一定有,坏心眼倒是不少,最喜欢一脸温和的捉弄人。宫恒来渡城这一路上,不知被他耍过多少次。
眼下明显是对这两个小孩起了兴趣,开始吓唬小孩了。
魏麟紧了紧拉着魏见止手腕的手,脸上还带着稚气未脱的轮廓,神情却已经不像个十来岁的孩子。
他快速的扫过祝江临全身上下,做出判断:是个实力深不可测的高手,来意未知,他们不可能逃得掉。
钱府有可能派出这种高手来追杀他们吗?
他的实力没有在渡城暴露过,钱府与他们也并没有深仇大恨,更何况钱老爷那样的人,也不会将他们这种在生死线上挣扎的小人物看在眼里。
不,以那种高门大户的心思,干出什么事都不意外。
如果对方真的带着杀意而来,拼死一搏把见止送到那两位客旅人身边,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做好最坏的打算,魏麟定了定心,干脆问到:“你们是钱府派出来的吗?”
“钱府?”祝江临诧异的一挑眉,一拢折扇,谦和道:“那是什么东西?”也配“派出”他?
什么……东西?
就算不是钱府派出的杀手,这个反问也有些过于自傲了,偏偏对面的人依旧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似乎半点不觉得自己的提问有什么不对。
魏麟深呼吸一口气,若是钱府派出的杀手,基本上不可能和他们这么平和的闲聊,也不会说出这番目无主家的话语。
既然如此,这两人到底是为何而来?
对面那位贵公子打扮的人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耐心地解释道:“哥哥已经说过了,我是来帮你们的。”
说罢,他又安抚地笑了笑,补充道:“两个小孩子在小巷子里抱头痛哭,是个人都会动一动恻隐之心的。”
可是我们都不是人啊!宫恒默默想到。
看两个孩子还是沉默又警惕,祝江临无奈的叹息一声:“现在的小孩子不光爱逞强,警惕心也高。”不像以前……
以前的孩子,是什么样的来着?
脑海有两个影子一闪而过,有人红衣猎猎,拉着谁张扬地向他大笑。
……
以前的孩子傻了吧唧的。
祝江临暗暗记下闪过的记忆片段,面上只怔忡了一瞬,又恢复,接上自己的话:“既然这样,哥哥送你们回家,总可以了吧。”
魏麟依旧不信任他,但他们既打不过对方,又跑不掉,相较之下,反而是对方做出了让步,只得同意。
只是虽然面上答应,他却并没有走回家的路线,反而是不动声色地原路返回,向着城内的布告栏方向前行。
可惜,等他们回到布告栏时,那两位旅人已经离开了。
“怎么样。”祝江临看着小姑娘脸上掩饰不住的失落与慌张,不紧不慢地合上扇子,显然早知道他们在绕路,也知道他们为什么绕路。
他跟着绕了一圈,既不点破也不发怒,只是依旧用那种千年不变的礼貌语气问:“两位小友玩够了吗?可以回家了吗?”
话虽然依旧温和,其他三人却偏偏感受到了一种不耐烦的气息,魏麟更是隐隐觉得,若是再不带着这位神秘人“回家”,可能就真的要遭殃了。
他看了祝江临一眼,终于向“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