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未说完,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风袭玉走了出来。
江在水瞬间没心情管他了,才放下点的心又揪起来:“阿弋呢?”
祝江临看了她一眼,息声静静地站在一旁。
“她没事了。”风袭玉脸色不太好,但语气还算平稳:“宫里有人借容五身上的东西在布阵,【灵知】和那东西同源,所以连带着动了小大夫的魂。”
江在水吓得声音都抖:“严重吗?”
“没事。布阵的人手脚轻,我封了【灵知】后帮小大夫安了魂,她再睡一会儿就该醒了。”风袭玉说着,不免有点动气:“但她肯定早知道自己身上有问题,拖拖拉拉讳疾忌医!醒来之后你记得教训一顿!”
江在水连连点头,被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他那一桌子行李:“我教训她?那你去哪?”
风袭玉顿了下,转头看向祝江临。
祝江临挑眉:“作甚?”
“呃……”风袭玉又转回来,“云绯楼出了点问题,我急着回去一趟。”
江在水不太信。
她隐隐觉着这些事都是连在一起的,却找不着穿线的绳,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那凤凰回屋拎了行李,逃也似的溜了。
临走前还不忘把手里的东西给她。
“这个你拿着。”风袭玉将一块墨色玉牌递过去。
江在水接过来,正面结结实实写着“摘星令”三个大字。
她吃了一惊:“摘星楼的一等令牌?”
风袭玉匆匆点头,看起来的确很着急:“既然你认识,就不用我多解释了。有事可以去找他们帮忙。”
他说完翻窗就要跳出去,一条腿都迈过去了,想起什么,又回头叮嘱:“我去个几天就回,你们千万小心行事。”
江在水看着他欲言又止都觉得累,叹了口气,“知道了知道了,一切等你回来在进行。”
祝江临嗤笑一声。
风袭玉看上去还是不太放心——那能放心就怪了!全场可就他一个记忆完整的啊!
但另一边的事态实在紧急,他只好勉强信任留守的那条大号泥鳅,一步三回头的跳出窗外,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了。
“嚯。”江在水头回见着凤凰瞬移,有些好奇地看向祝江临:“你也是这么赶路的吗?”
祝江临:“……”
“……人间不便显出本体。”他道:“上至云层间,方可现出真身。”
江在水其实不是很在意这个,但反正话都问到这儿了,她就顺着道:“你真身到底什么样?”
“真身啊,”祝江临矜贵道:“人类记载,有‘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不饮,不食,不息,息为风。身长千里’。”[1]
“哦。”大小姐油盐不进:“所以实际上是什么样?”
“……除了‘视为昼,瞑为夜’,其它都可以做到。”
“挺厉害的。”江在水真心实意地夸奖。
祝江临有些气闷,很想现场就露个真身让这没见过世面的死孩子见识一下,就听她又问:“《世间录》中载烛龙‘人面蛇身而赤’,所以你的鳞片真的是红色的吗?”[2]
还真让当年的宫恒蒙对了?
祝江临沉默了片刻。
在江在水觉察到不对前,他开口道:“不是。”
然后又没声了。
江在水还惦记着楼下的管事公公,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劲,边应声边抬脚往楼下去:“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去帮阿弋看看那宫中来人所为何事,龙神大人若无事的话,麻烦帮我等一等阿弋,转告一二。”
龙神大人心说这活跟看门小厮无甚区别,他从出世起没被人这么指使过,属实憋屈。
奈何他刚给人当完镜子架,此时再抱怨这个未免为时太晚。
江大小姐倒是一溜烟跑得快,祝江临思考片刻,决定不搭理她的无理要求。
走廊空旷无人,他弹了弹衣服袖子,转身欲自行回房。
没走两步,就听那门又是“吱呀”一声,游与明揉着脑袋走了出来。
游小神医今日时运不济,被皇宫内的五公主殿下坑带了一波,魂魄刚定下来,脑子还不清醒。
她一抬眼,没见着被她吓得嗷嗷乱叫的江在水、也没见着应当是来过了的风袭玉,眼前就立着祝江临一条活龙,下意识张口问:“在水呢?”
“……楼下。”祝江临答她。
堂堂龙神成了个传话筒,话音刚落,一人一龙都觉出不对味来。
自从遇上了江在水,祝江临觉得自己这身价是越落越低。
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反思:怕不是上辈子欠了这小黄鸟的,睡一觉失个忆来给她当牛做马了。
游与明和这位龙神关系一直不怎么样——准确来说,祝江临平等的不满所有人类,游与明单方面怕他诱拐小孩——此时相顾无言,唯有“哦”一声,扔下一句“谢谢”,转身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