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找找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好像不太舒服……”
“不应该啊,她都没有不舒服。难道是未经临床测试的药剂有副作用?我还以为身体会自愈呢。让我看看说明书……”
孟千屿盯着爬山虎类的阔叶藤蔓,从窗户边探出一只眼镜,观察着屋内。
泰姐点着台灯正坐在白色桌子旁,她带着眼睛,手中翻阅着密密匝匝的一厚摞资料。她很认真,所以眼眸也没有往孟千屿窥视的窗户上瞟。
孟千屿觉得,泰姐看起来的样子不太一样,比白天的模样更冷硬,但又更生动。白天的泰姐如同一个没有喜怒哀乐只知道走剧情的NPC,很程序化,开心就笑,不开心就皱眉。但现在她的表情很容易让人看出来疑惑和懊恼的情绪——更像是游戏中背负着深仇大恨复杂故事的NPC。
泰姐撸起袖子,抬起手臂,对着灯光找来找去,她手臂上有一片黑色的阴影,如同正在溃烂的黑瘤。
她喃喃自语:“不对啊,这东西写的是可以增强基因,但为什么我的身体开始出现排异反映了。昨天吐血了,今天也吐血了,真是太奇怪了,我不会要死了吧……不对不对,我记得当初说明书上说要持续注射,但从来没有一个人坚持下去。这个药物研究中断了吧,我到底应该相信谁?哎,早知道这样……”
她接连叹气。
孟千屿沉思,只听见了“基因”二字,这是什么病毒?
对于游戏有什么意义?
正思考间,泰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她仍然低着头,但胸腔发出的声音却让人一惊:“你不用在看着我了,为什么老看着我呢,难道是因为我的样子……很可笑吗!”
最后一个字音未落,突然间泰姐抬头看向孟千屿:“你想知道我的秘密吗?”
孟千屿看见泰姐的瞳孔发出诡异的红色光芒,她凝视自己的样子如同准备攻击猎物的响尾蛇,步步紧逼。她心里陡然一惊,但不过是受惊了一瞬,很快就镇定下来,站在窗外与泰姐对视。
泰姐起身站在床上,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孟千屿,嘴角不经意的勾起一分嘲讽的恶意:“你们都会死在这里的,没有人能够活着出去,除非这里变成炼狱,而你们是穿梭其中的恶魔。”
孟千屿没说话,她的目光原本一眨不眨锁定在泰姐身上,忽然她发现配药房内的玻璃柜上闪现了一个不属于两人的身影。影子很快就消失了,如果不是她足够敏感会以为那是被风吹乱的树影。
***
另一边。
沈洵偷偷打开了屋门,此时空荡荡的疗养院的如同冰冷的棺材。
夜晚可以隐藏他们的行动,而与之相互匹配的“生人”应该也会在夜晚采取一些活动,调查病患的身份信息。既然大家都知道彼此长得是一个样子,那么应该“生人”护工也会早最打算,毕竟他们用的都是同一套思维逻辑系统。
但沈洵也觉得哪里出现了问题,这个问题就像是一个不易察觉的小裂缝,他很担心等时间一久,可怕的种子从裂缝中突破而出,将他的整个心脏都挤爆。
他站在沈护工的房门前。
如果对面是自己,那么无论他如何偷偷摸摸,都会被发现。
所以,他选择堂堂正正出现,让对面之人措手不及。
沈洵扬起手臂准备敲门的一刹那,屋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似乎有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沈洵知道自己睡觉一直很老实,不可能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他心下一凝,推门而入,未曾想门真的没锁,他竟然径直打开。
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坐在床上的孟护工!
她披头散发,光着脚丫坐在病床上。病床的高度对于孟护工来说不低,她的双脚腾空的晃晃悠悠。
孟护工没有带口罩,她双手撑在背后的床铺上,歪着脑袋看向不打招呼就推门进的无礼男人调侃道:“怎么了沈洵,大晚上跑到房间里来看女人吗?”
“我,”沈洵第一次哑然,在面对孟护工这张面孔的时候,他的伶牙俐齿陡然消失不见。
不过转瞬沈洵就想明白了,这不是孟千屿,而是和孟千屿一样的复制体。
沈洵说:“这是沈护工的房间,我来找他,而不是找你。孟护工大晚上钻到别人房间里做什么?”
孟护工眨眨眼,小动作和孟千屿一模一样,她跳下床赤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紧接着沈洵的眉头皱了一下。在他脱口而出“穿上鞋”的时候,浴室门打开了,沈护工下半身裹了个浴巾,上半身还滴落着刚刚洗完澡的水珠,他毛糙的擦着头发,挑眉问道:“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