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啊……”周歆的目光落在他胸前猩红的伤口上。
是剑伤。
怎么回事?不是炎雀伤的?
炎雀呢?
周歆环顾一圈,见大殿的法座之上有一个被肢解的尸体,血迹斑斑之中,依稀可以看见赤红色的羽毛。
炎雀死了。
那是谁杀的灵鹤真人?虚尘子?还是那个纸扎人?
不可能。
它刚刚还在海市,根本来不及。
周歆瞥见展颂脚边横着一把泛着蓝光的玄铁剑,剑刃上的纹刻与朝南衣那把一模一样,剑尖还沾着血迹。
这是展颂的剑,也是杀害灵鹤真人的剑。
而这把剑,本应在虚尘子身上。
“是虚尘子?”周歆说着又用力摇了摇头,“也不对……”
他怎么可能打得过师父?
到底是谁……
一滴泪滴落在地,周歆眼前渐渐变得模糊。
张卿清道:“阿里,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展颂始终趴跪在地上,像是没注意到有人来了,张斯里倒是看见了他们,却一直没主动说话。
“我们只比你们早到了一会儿,到时便已经这样了……”
周歆用力吸了吸鼻子,抬头去看她:“你们听到师父传讯了吗?”
张斯里点点头,“来的路上听到的。”
“……来的路上?”沈既白声音沙哑,“南海陵鱼封印了?”
张斯里又摇了摇头:“它很狡猾,我们在水宫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它,后来上岸时才发现它早就死了。”
“那你们听到了什么?”周歆道,“我听不真切,只听到要阻止谁的天劫。”
张斯里道:“真人的传音断断续续的,我们也只听到了这句。”
直觉告诉周歆,这个他们没听到名字的人就是杀害灵鹤真人的真凶。
他一定是发现了这个人的秘密,想阻止没成功,反被杀害,在临死前利用琥珀给他们传递了信息。
可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周歆的大脑都要烧干了也不想不出来是谁。
周围的几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寂静的妖殿内只能听见展颂低低的啜泣声。
一旁的沈既白蹲下身,挪开了灵鹤真人挡在腰间的手,露出了贯穿腰腹的伤口。
“这是……枪伤。”
枪伤?
周歆立刻道:“难道是唐彦修?”
闻言,张卿清道:“不能吧?若真是他,那他也太丧心病狂了哇!”
沈既白攥起拳头,“不确定。”
唐久微的话依稀回荡在耳边,周歆察觉出几分不对劲。如果唐彦修真的受人操控,根本不会有自我意识去安排唐久微。
他将人托付给张卿清,更像是知道自己要去做一件生死难料的事,所以才不得已托孤给他恨的人。
他并非受人操控,而是真的对纸扎人唯命是从!这也太奇怪了,他连唐父的话都不是言听计从的,怎么反而对纸扎人如此臣服?
纸扎人到底是谁?
他不是很厌恶非人之类吗?为什么会和它一路?
思虑间,一只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背,周歆这才发现,沈既白有些微地颤抖,连身体都异常冰凉。
是啊。
灵鹤真人又何止温暖了她一个人。
沈既白虽然什么都没说,甚至看起来是几个人中最冷静的那一刻,可这种平静之下到底有着怎样的波涛汹涌,只有他自己知道。
周歆反握住他的手。
如今几个人都是失神落魄六神无主的,所以她不能乱,她必须稳住!
“带回大理寺……”沈既白的声音微不可察地有些颤,“让宣师来确认一番,唐彦修使枪的力道很特别,他能分辨出究竟是不是他做的。”
周歆微压下颌,“好。”
她拍了拍展颂的肩膀,“师弟,当下最要紧的是查明真相,找出真凶,不能让师父死得不明不白。”
张斯里道:“你别逼他了,让他就这么待一会儿罢。”
周歆没再说什么,用锁妖袋将灵鹤真人的尸首纳入其中,又在一旁的地上画出缩地千里阵。
“好了。我们——”一句话没说完,腕间倏然烫了起来,逼人的温度烫得她“嘶——”了一声。
她立刻摘下哑铃镯,见玉竹节明亮异常,明显在示警。可她并未布下过法阵,根本不知道它为什么会示警。
抽泣声忽然停了下来,一直匍匐在地上的展颂缓缓抬起了头,从怀中掏出闪闪发光的阴阳判官笔。
他深吸一口气,颤声道:“……是长生。”
周歆:“长生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