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文册呢?”
玉炼道长站起身,“在耳室,二位随我来。”
周歆与沈既白对视一眼,一同起身跟在后面进了耳室。这应当是一个档案间,纵横排列着书架,只留出仅供一人行走的空隙。
“十年前……”
玉炼道长走到倒数几排的位置,“应当是存放在这里……”
沈既白跟进去帮忙一起找,周歆则逐列大致地看了看。
这屋子里存放的都是书籍文册,从规模来看,青牛观以前的香火还是很旺的。
“找到了!”
随着一阵灰尘迎面洒落,他拽出一方册子,摊在手中翻阅,“那位香客出手阔卓,捐了一锭金子,文册上都有记载,很好找。”
话音一落,他翻书的动作便停了下来,指着一行字,“喏,找到了,就是这晚发生的事。这页都是那晚留宿的香客名单。”
周歆赶忙走过去,听见沈既白低声说了一句,“苗远?”
苗远?
这不是苗肆父亲的名字吗?
她立刻问道:“划伤您的人,是苗远?”
玉炼道长回忆一瞬,轻轻地摇了摇头,“……被煞气侵蚀的是他的儿子。名字记不清了,只记得是个很爱笑的郎君。拔除煞气后他还来过几次,想要捐款重建青牛观,但贫道未再见他。”
周歆走到沈既白旁边,一眼便扫到了垂落下来的那一页纸上的某个名字。
她抬手指着那行字,声音不由自主地大了起来,“他那夜也在?”
第63章
沈既白看过来,忽而眸光一定,神色颇有几分意外。
“……唐闵?”
听到这个名字,玉炼道长的神情有几分感慨,“唐公常来上香,每次来都会住一夜再走,这些年一直如此。”
十年前……
周歆的心忽然跳得很快,“那个差点被掐死的稚子,是唐公的儿子?”
他立刻反驳:“不是。那孩子身患重病,根本经不住这一下。”
“所以他当时也在?”
玉炼道长道:“在的,他病得很严重,唐公带他来祈福。”
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周歆抓着沈既白的胳膊,拽着人往前走了几步,拐进临近门口那行书柜的甬道里。
“我记得你说,在大理寺赶到之前是巡街的金吾卫围住了香铺控制住了现场?”
“是。”
“所以,最有机会拿走砚台的是金吾卫啊!”
沈既白摇了摇头,“他刚上任,不会有人如此卖命。”
“若是被他抓住了把柄,或者只是一场交易呢?”周歆道,“那几个金吾卫,你都调查过吗?”
沈既白道:“查过。”
“他要在南市现身,又要去苗肆家里偷画,定然没有时间当值。他们几个人中,哪一个金吾卫前日没有当值?”
沈既白道:“都未当值。”
周歆:“?”
难道是她想错了?可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就是唐彦修做的。
“我知道你怀疑他。”沈既白道,“若是他做的,他为什么要引我们查玉炼道长,他们之间无冤无仇,而且……”
他举起手中的文册,“我们一来就发现了名单,倒像是有人故意引我们去怀疑他。”
电光火石之间,周歆顿时领悟过来,“若他也是如此想的呢?”
闻言,沈既白错愣一瞬,竟是说不出话来。
“或者,他就是想让我们怀疑他呢?沈既白,刀疤脸从始至终都是冲你来的。这说明,背后操控之人在向你挑衅。”
周歆一字一句道:“他赌你奈何不了他。”
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徐绍捧着一方砚台走进来,呈至二人面前,凝固在砚台一角的血迹尚在,已经氧化发黑了。
“少卿,这也是在偏室发现的。”
沈既白垂眸看着砚台,脸色忽而变得很难看。
事情一步步按照周歆推测的那样发展,证据又通通摆在眼前,这让他不得不相信。
须臾,他收回视线,低声道:“为何是玉炼道长?”
周歆道:“你还记得是谁配合我们演戏,引唐闵上钩偷封印灵皿的吗?”
闻言,沈既白的瞳孔缩紧一圈,愤愤然道:“就因为这个?”
周歆语气肯定:“就因为这个。”
话音落地,沈既白好一阵没再说话。半晌后,他将文册收入怀中,对徐绍道:“调一队衙修暗中保护玉炼道长,一有情况鸣烟示警。”
“是。”
“派出去调查那几名金吾卫的暗哨有消息了吗?”
“刚传来消息,”徐绍自怀中掏出一封竹笺递过来,“卑职还未来得及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