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慢了下来,就这么这几道淤痕,沈既白处理得极其缓慢。
周歆忍了又忍,再实在忍不住时,才抬眼看过去,催道:“好了吗?”
闻言,他侧目看来,眸光自周歆的脸颊轻吻而过,视线瞬间变得灼热,滚烫,像燃烧的星火,腾腾闪着光。
她立刻挪开了目光,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在逃避什么——
她在害怕与他对视。
“……可以了。”
许是一直没有开口,兀一张口,他的嗓音有点哑。
沈既白抬手轻扯裤脚,将露出来的瓷白肌肤遮盖的严严实实,又拿起扔至一旁的罗袜,动作轻柔地套在她的脚上。
周歆登时收回腿,曲起来,慌慌张张又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我我自己来!”
他轻挑一侧眉梢,似笑非笑道:“这回长手了?”
心跳剧烈加速,脸颊隐隐发烫,她干巴巴地笑了笑,悻悻道:“……长了,当然长了,没长手那不成无手怪啦!哈哈!哈哈哈!”
似乎察觉到她的害羞与尴尬,沈既白嗯了一声后没再开口说话。
将袜带缠绕在脚踝,周歆两手抓着袜带的两端打绳结。平时一瞬间就能系好的袜带,此刻却仿佛刻意与她作对,竟是怎么系都系不好。
没由来的有点恼,她闭着眼睛沉沉地呼出一口气,稍稍冷静一点后,正准备继续与不听话的袜带战斗,却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抓住她的小腿肚,将她的腿伸直,平放在床榻上,双手拽着袜带慢斯条理地打了个蝴蝶结。
双颊登时沸腾起来,十指缓缓抓紧了被褥,周歆不甚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还得是我们沈少卿心灵手巧喔?”
闻言,他低低地嗯了一声,“谁让我长手了呢?”
周歆:“……”
视线情不自禁地落在修长骨感的手指上,她的心跳怦然失控,仿佛这个结并未打在脚踝。
而是他亲手打在了她的心上。
院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声音只行到门口,并没有进来,“凌云君,奴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斗胆来求您劝一劝郎君。”
这声音有点耳熟,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是谁。
“郎君?”周歆有些迷糊,“哪家郎君?”
闻言,沈既白的眼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
“从善坊,张家。”
“张卿清啊……他不是回家发明牙刷去了吗?出什么事了?”
“郎君他昏了头!宿在不夜楼不肯归家,夫人与府君怎么劝都不行,二娘子也拿他没办法,奴没办法,只能来请您去劝一劝!”
周歆听得一脸懵,“请本君?本君与他非亲非故,怎么劝?”
“凌云君有所不知,郎君自从清醒过来,就对您的事儿特别上心!您的话郎君是无所不依无所不从!不然奴也不会冒昧来扰您清修!”
话一落地,沈既白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连带着屋内的气氛都降了下来。
盘桓不去的热气骤然发冷,犹如千年雪山上呼啸而过的寒风,周歆冷不丁地打了个冷颤。
“逛个花楼而已,又不是强抢民女,至于吗?”
“郎君秋闱在即,时间不等人呐!再说……郎君从未去过这种地方,这也不知究竟是怎么了,和府君吵了一架便不肯回来了!奴婢斗胆,求您去劝一劝!”
沈既白似是终于听不下去了,“他不适合出入烟花之地,凌云君一介女流,难道就适合?”
屋外的人一噎,顿时没了声音。
弄清前因后果,周歆心道,张叨叨忽然闹离家出走,没准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为难他干什么。”她挪到榻边,捡起地上的鞋套上,“左右还没去过花楼,就当去长见识了呗!”
屋外的人一听,高兴的不得了,“奴已备好了马车!就在观门口!请凌云君移驾!”
沈既白不甚理解:“去花楼长见识?”
“怎么?”周歆提步往出走,“沈少卿长过这个见识,我可还没有呢!”
走出正室,她朝站在廊下的小厮抬了抬下巴,“带路!”
小厮当即应了一声,拢起袖子走在前面。
沈既白薄唇轻抿,紧紧跟在身后,“为何如此说?”
周歆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便顺着话题往下聊:“你没逛过花楼吗?”
沈既白一本正经地解释:“从未逛过。”
“嗯?”周歆睇过去一眼,“那是召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