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门卫和例行看护的阿姨还是老人家,见到她点头喊着,“小图小姐。”
徐荼没什么寒暄的心情,径直冲上了二楼,一头扎进了书房里。
她想找到当年有她画作的那本名册,以及想找到之后每一次大型拍卖匡衡的作品。
徐荼坐在地毯上,一本一本的翻。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总觉得这件事情绝不是简单的一幅画而已。
她的作品、画着她的作品,都同时在拍卖行出现过。
徐又焉的电话接连打过来三个,全都被她以静音模式暂停。
她脑子混乱的当下,谁都不想理。
徐荼凭借着脑海中的记忆,很快找到了她的那幅作品。
《永恒之花》,出现在2010年3月的春季慈善拍卖会。
她顺着时间和拍卖的标码去相关网站搜索,只能显示当初以整组5的形式被集中拍出,至于价格和买家信息没有任何显示。
这就证明,背后的买家是匿名购买。
作为慈善作品,大多数人都是公开拍卖,为的就是可以为企业和个人做宣传。
这幅画,价格绝不会太高。
不论是笔触还是画材亦或是整幅图画的构图,都稚嫩到毫无章法。
又有什么不值得公开的。
除非是很敏感的人。
徐荼的手有些抖,眼眸敛着情绪,努力让自己平稳下来去寻找匡衡的作品。
名录册只保留到了2015年。
这五年里,匡衡一共有三幅画参与拍卖。
其中两幅可以寻找到拍卖信息。
均价800万,被个人收藏家买走。
而2011年的一副《春厌》,除了高达2000万的竞拍价格,和徐荼的那张画作一样,没有任何拍卖信息。
徐荼坐在地毯上,静静的思忖了许久,而后在确定拍卖会结束后,她电话打给这次拍卖会的主办方,询问那副《chentu》的去向。
“不好意思女士,这幅画应买家要求,匿名购买,目前除了拍卖金额,无法提供任何竞拍人信息。”
一模一样,出奇的巧合。
徐荼的思绪纷乱,根本理不成线。
其实就算是这三幅画是同一个人拍去,也说明不了什么。
最多只能证明,徐又焉当年因为看到了开花的枯鸦草而不惜进末寨寻花。
又因为喜欢匡衡的作品,接二连三关注他的拍品。
或者再深入,徐又焉是见过她的那副画像的,所以才会在末寨树林中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毫无理由的信任了她。
徐先生是谁,所有的事情都会深想三分,所有的话语都能窥探其中深意,凭空在树林中出现一个柔弱的姑娘,若非有提前信任的缘由,想必他不会跟着她走。
村子里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由年轻漂亮的姑娘引诱山里的游客进村,而后被同伙绑架,榨取高额的费用。
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最适合做这样的事情。
徐荼静静的坐着。
夏日夜短,饶是太阳临近落山,余晖也依旧把天光映得明亮。
屋子也因为这余晖,散着暖红的光。
她许久没有起身,久到腿好像已经开始酥麻,她听到不轻不重,每一步都踏实的脚步声。
徐荼没有回头,但明显能感受到人站到了门口,她轻声开口,“四哥。”
这世间哪里有他徐又焉做不到的事情。
挂了他三通电话,只怕掘地三尺,他也会把她找出来。
脚步落在了她的身侧,也跟着一同坐了下来。
徐荼能够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混杂着木檀雪松的味道。
徐又焉是不抽烟的,又或者说,在遇到她之后,他就彻底戒烟了。
室内昏暗,饶是徐荼光明正大的抬眸看向徐又焉,也根本看不清彼此的神情和模样。
可也大概只有这样一段时间,夜再深一些,月光会洒下,院子内的灯光会亮起,总能在若隐若现中看清彼此。
徐荼在黑暗中,缓缓的开口问道:“我的那副画,是你拍的吗?”
徐又焉半响没有声音,最后沉声应了下来,“是。”
“你以前见过我的那张画像吗?”
“见过。”
徐荼的手有些抖,不受控制的,不太自然的慌张。
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复杂到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问下去。
明明他们不是在末寨的密林里偶然相逢的吗?为什么事前,徐又焉已经全完了解她。
他那时候明明已经窘迫困顿,生死一线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