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要请辞?”
“还是要请辞。”
这倒叫刘少庭不乐意了,他思忖片刻,“可以。只是你也知道,我本就是因为县衙缺人手才招了你来,你现在说走就走,我手边又刚好放着这么个棘手的案子,你走可以,等这起案子结束。”
“可是……”
“没有可是,我现在要到沈家看看那个川蜀来的伙计,县衙里的事务你看着办,还是你要一起去?”
沈末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听他要去家里查容成,还想带着自己,一下就绕进去了,觉得退而求其次在县衙里等着也挺好,“我不去了,您去吧。”
话毕她多一句嘴,“您可别相信癞头狗的话,我瞧沈家一家都是好人呐。”
刘少庭意味深长看她一眼,拂袖走了。
那厢莲衣从县衙回到家就气得浑身汗毛直立,这会儿家里人都起来了,听她说下毒的人抓住了,只是还不肯认罪,却是都松了口气。
也是,抓到总比没抓到强。莲衣这么一想也消气了,往嘴里塞馒头吃。
才吃了一个馒头半碗稀粥,院外就来人了,正是从县衙来的刘少庭。
沈母见他亲临,连忙将人请进屋,她还不知道刘少庭是来查人的,热情地叫容成出来烧水招待。
现如今的慕容澄已经成了沈家半个上门女婿,丈母娘说什么都是对的,清早起来整个人如梦初醒,披着件薄衫劈柴烧水,招待客人。
刘少庭走到他身边去,看他劈柴的架势还有整个人的姿态,都不像是原先想象中的小官、乡绅之子,倒像是训练有素行伍出身的军士,可这类人往往不拘小节甚至言行粗鄙,又与容成所表现的刚好截然相反。
刘少庭以夸赞的语气道:“小容兄弟举手投足,看起来真不像是饭馆伙计。”
“大人不知道吗?”慕容澄站起身,将柴火投入土灶,“我是蜀王府的下人,蜀王世子身边的近侍。”
“什么?竟然还有这层缘故?”
“是啊。”慕容澄轻哼,“如此我也算得上出身名门吧。”
刘少庭对那些民间流传的说法从来左耳进右耳出,听当事人亲口讲,这才想起自己的确听过这样的流言,原来竟是真的。
沈家二女儿原先在蜀王府做工,带回来了个蜀王府的仆役。本来沈家对外说他是来看病的,日子久了,街坊四邻看他们的眼神又不一样了,说那就是沈家小二带回来的倒插门,因为有了沈家老大被赘婿过河拆桥的先例,因此说谎话搪塞邻里,害怕丢人。
莲衣躲在屋里也时刻观察着外头,只看到刘少庭又叫慕容澄拿出了户籍,看了一遍,似乎没看出端倪。但他要是没看出端倪,又为何总是偷偷打量慕容澄?
莲衣知道这位刘大人不是什么酒囊饭袋,相反他虽然时而糊涂,但却是个认真刻板的老实人。
沈母留刘少庭又坐了一会儿,但刘少庭早就心不在焉,没说几句就走了。
他这一来,叫莲衣如临大敌,见沈母送刘少庭去了,拉过慕容澄在厢房,义正言辞地警告他,“你得走了,要是不想被衙门抓起来,狼狈不堪地押送到京城去,你现在就得说你病好了,要回蜀地去了。”
慕容澄虽说确有打算,但也只是动了动念,还未曾表露。他挽着袖子瞧她,“怎么了?”
莲衣将公堂上癞头狗的言行向他描述,“今早上那个下毒的癞头狗一通乱咬,混淆视听,说你来路不明泼你的脏水,还真叫他歪打正着了。”
慕容澄先安慰他,“你也说是乱咬,任谁都不会相信他说的话。”
莲衣有些着急,“那刘大人是没信,可他也对你起疑了!否则跑来看你的户籍做什么?”
“即便要走,也得等小满居度过难关吧。”慕容澄说的是心里话,托起莲衣两手,非要将自己修长有劲的五根指头穿进去,和她十指交握,“这间店子是我看着做起来的,是你心血,也对我别有意义,你总得让我了却心事再走。”
莲衣五根指头被撑得像鸭蹼,心里暖暖的,“嗯,可不是我赶你啊。你总待在这儿也不叫事,我娘也会起疑的。你预备去哪?”
“和平安进京,先去夏国公府找我姐姐,也给父王母妃报个信。”慕容澄眼下的打算就到这里,旁的还未多想,总是要先找家人商议。
“好。”莲衣点点头。
慕容澄忍不住问:“你舍不得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