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被他扎到,浑身都痛,走回房间。
周珏沉默了。
他看着她把自己缩成一团的背影,心脏像被榔头敲击,钝痛了好一会儿。
他也回到床上,从背后抱住了她,把她的身体拢到怀里。
*
覃惟隔天约了客人,在十一点。
但是她七点就起来了,洗漱一番。她约客人的时候从不会迟到,别人越是说她不行,她就一定要证明自己是行的。
她每天辛苦跨城上班,做活动,冲业绩,量终于稳步起来了,凭什么让别人抢走她的成果?
她的情绪一切都正常,并没有像昨晚那般失态,直到下午把这个客人签掉,她又去了另外的商场巡店,查看了数据,然后心情不错地请了大家下午茶,给大家打气。
之后才回公司,她坐在电脑前查了一下。
有些好笑地确定,竟然有个专门的名词:“ burnout”职场倦怠期,心理学上还有临床症状,情绪衰竭,被害妄想,气愤无助。
覃惟觉得自己真是有问题了,心情很烦,但是她又不想承认这个。
她并未感觉有多大的压力。
是这些年来,每一次从客户那里承接来的负面吐槽,工作指令,超负荷的工作量……犹如一根根钢针,在她的身体上戳,戳得多了,就形成呼呼漏风的洞。
她也试图复制23岁时的自己,充满动力,勇气,即使笨拙和挫败,却仍然保持奋勇向前。
但她根本提不起来劲儿,像一辆疾驰的列车,忽然故障了。
第122章
覃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不太妙。
但她是一个成年人, 向上是老板,向下是员工,横向是客人复杂的需求, 她不能要求任何人来体谅自己。
她还拥有工作能力却失去了动力,但问题必须解决, 不能恶化下去。
她约了心理科。
出来的时候她再次遇到了陆文心。她约的医生是固定每周四门诊,陆文心也是周四来做理疗, 互相问候一声,然后各自上了车。
陆文心离开的时候, 看见覃惟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覃惟如此没有活力的状态, 好像断了链接的画面。
能感觉到对方的疲惫, 她知道的。
这天覃惟在工作上,接到Tina打来的电话,问到从她手里过的一个客人还记不记得。
覃惟当然记得,严格来说这个客人不是她的,是Benny的, 姓王,是在她手里签下来的。Tina给她指定了一些文件, 明天早上带去公司。
覃惟能猜到有售后,隐约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非同小可,因为Tina在电话里的气压很低。她于是又开车回以前的店里,把东西找齐。
她问Luna:“这个姓王的客人, 在我走后有没有来过?”
Luna去查了系统, 没有相关的销售记录,说:“不是咱们店里的客人, 没印象。”
覃惟点点头,“以后跟Benny有关的客人,少参和吧。”
Luna:“知道,跟他沾上边儿绝对没好事。但是咋啦?”
“还不清楚,等我明天去了公司就知道了。”
覃惟第一次早上不到八点就到了公司,很安静。
她刷了卡,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几个人,视线扫了眼,看见了坐在窗边的宋明奇,他一向光滑的大背头有些凌乱,倒是显得没有那么油腻了。
大家都沉默着。
覃惟说了声:“早上好。”
Tina说:“不早了。”然后说起了之所以聚在这里的目的,从覃惟手里过掉的那笔订单的其中一只包是假货。
覃惟脑子有点懵,很快逻辑又清晰过来,提出自己的疑问:一、确定那只包是从门店出的么?二、经过权威鉴定的吗?
Tina说:“编码对上了,客人也的确是找的第三方检测机构出的证明。”
覃惟在零售的这几年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事,也知道公司不可能出假货。
“看来客人是有备而来。”覃惟说,“叫我过来,是希望我做什么呢?”
宋明奇看着她,欲言又止。
覃惟挑了下眉,然后听见Tina说:“Vivi,这个客人最初是你对接的,也接触得最多,你来联系一下看能不能私下解决,不要把影响扩大。”
覃惟心说你应该让Benny去解决,也知道在工作中过分的责任感等同于内耗,但是Tina都这样说了,她的心理上没有办法推脱,“好吧。”
她给客人打了电话,接通前深呼吸一口气,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然后才开口:“王先生您好,我是Rossi的销售,对,您反馈的问题我们这边已经收到了,公司高层都高度重视,给您造成的不便我非常抱歉。咱们方不方便约个时间,面对面再沟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