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灌应当是真没想到,一番话会引得重明这样生气。她睫毛颤动,手也不自觉绞着衣袖。
簌棠一时也难说什么,毕竟小朋友小学鸡吵架,早先她就见识过了。
只是这次劝架慢了一步,动了动唇,她道:“罢了,魔心城如今还算安全,它气性大也忘性大,冷静冷静应当就不气了。”
重明养在她身边之后,她就撤下了先前的追踪咒。
但派些人手多在城里找找,城门蹲蹲,问题倒不算大。
灌灌垂眸,抿着唇,也没再说什么。
透明版的孟极还在到处乱窜,簌棠轻叹了口气,想让它平静下来。
刚要试探伸手去摸它,树上的浮桑出手了——灵光一闪,孟极显出身影。
簌棠定睛一看,原是就差一点,她就要被惊吓中的孟极撞到了。
身体反应快过思考,她闪身一躲,心起涟漪。
再抬眼,猫猫已藏进了大树中。
*
孟极有点呆呆的,胆子又小。
簌棠听不懂它说话,但同族能通心音,经过一番陪在她身边的小兽们众说纷纭的翻译后,天黑之际,终于才算把它安顿好。
夜里好似不大适合探索禁林,加之累到——主要是心累。
又过了一夜,才再次打算出发。
她本是打算只和浮桑一起。
只是……
“尔白怎得还没回来。”出发前,簌棠下意识看了看殿门口。
按理说,只是去道个别,哪里会用得了两天。
灌灌昨日也没有离开魔心殿,想来也是如此觉得。
此刻,她也立于簌棠身边,总是沉闷的神情透出了一分担忧。
簌棠心觉有异,恰好出城也会途径曦阳楼,决定不如先带着灌灌去那儿一趟。
浮桑不知如何想的,没再化作小猫。
少年便在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他的肩膀时而与她贴近,但许是不喜与人靠得太近,只保持着咫尺之间,互相却触碰不到的距离。
若有似无的草木香在鼻尖荡漾,余光瞥过,少年柔软的发丝偶尔扫过她的肩头。
簌棠心里,有点难以言喻的麻。
*
临到曦阳楼,出乎意料地,尔白不在这里。
老板吟蘅见了他们一大伙人来,有些诧异。
“尔白?尔白没在此久留。”她顺手替灌灌将衣领整理好,“我并非不明事理的人,他既然想离开,怎好拘束他?当日,他与我说好便走了呀,灌灌当时也在的……”
簌棠一顿。
灵力发散,几不可察的灵气笼罩了整座曦阳楼,可是任何尔白的气息都察觉不到。
“当日,是昨日?”回想尔白告别的时间,簌棠问。
吟蘅点头,“是的。”
灌灌也抿着唇,显而易见的心急与懊悔,“当时住了一夜,我凭栏望见街上的孟极,见尔白还与吟蘅姐有话要说,便与尔白说好先行一步。”
当初偷了孟极的东西,灌灌心里到底是有些愧疚的。
也会放下尔白,先陪着孟极。
簌棠心沉了沉,“如此说来,尔白独自一夜在外面?”
尔白在魔界并无其他住处可去,灌灌也清楚,因此今日才如此着急。
簌棠也不知怎得,心跳得很快,有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尔白被魔界的细作盯上了……
可魔心城她早派人手清理了一遍,应当没什么危险了,难道他出城了?
正想着,见不远处当真有一魔将追来闹市,一见簌棠,立刻拱手:“尊主,仙界仙使不知为何昏迷不醒,您看可要……”
他还没说完,簌棠与浮桑对视一眼。
“回魔宫。”
浮桑一抬手,在簌棠还没来得及施法之前,周遭景色便一顿变幻。
小猫还是如此快,一息之间就将所有人带回来魔宫。
以至于魔将都还有些愣。
眼前正是安排给祁以遥的宫殿,簌棠闪身进去,一群人跟在其后。
侍女见到尊主如此快归来,也愣了一瞬,忙道:“尊主,奴婢一早来伺候仙使洗漱,谁知仙使倒地不醒……奴婢亦不知发生了什么?”
她有些惶恐,忙要跪下。
簌棠指尖一抬,灵力拖引侍女站好。
见祁以遥是平平整整地躺在床上,簌棠问道:“是原本昏睡在床上,还是真的‘倒地不醒’?”
“仙使倒在地上,是奴婢将她扶去床上的。”侍女低头道。
簌棠环视了一圈宫殿,仍不见青耕。
不仅如此,有茶盏碎了一地,桌案也被撞歪了。
祁以遥昏迷的蹊跷。
浮桑轻嗅着,辨别着碎裂茶盏间的气味,缓道:“杯中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