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自己先前所想,祁以遥有自己的主见与心气,一旦与青耕意见相左,两人就容易吵。
“无事。”簌棠面上没太在意,也没刻意提祁以遥忽然又改了对她的称呼这事,侧身,“进殿说吧。”
祁以遥呼出一口气,点点头,缓步入内。
甫一进殿,簌棠开门见山。
她递上一束青鸟的尾羽,问道:“不知你可见过这个?”
祁以遥双手去接,看了一眼后有些愣。
“陛下,您这是从何得来……”
这是水境中青鸟的羽毛。
但和当初在草场中相遇的青鸟一样,于是她道:“在你来魔界之前,我曾在西郊草场遇袭,伤我的——便是拥有此羽的仙兽。”
祁以遥的手,微不可察地僵了僵。
“听说,仙族有圣鸟,名为‘大鵹’和‘少鵹’。”簌棠继续道,“阿遥,你听过么?”
祁以遥缓了缓情绪,点头,“自然听过,只是圣鸟也极少现世。清晖阁在天界虽算鼎鼎有名,我阁弟子也少见圣颜。”
簌棠面上浮现诧异,“哦?是么,可是我怎么听说清晖阁阁主,便是大鵹。”
“不可能。”祁以遥竟也面露震惊,可看着握在手中的青羽,眼底又不自觉闪过一丝迟疑,“这…这不大可能。青鸟只有每一甲子立春时节才现世,在明华境前祝祷不露面的春神……我们门中弟子,至多只能远观,看不清是不是……”
簌棠故作的诧异神色渐渐淡去,她凝视着祁以遥,缓缓道:“所以此青羽,你的确见过,是也不是?”
祁以遥握住青羽的那只手,更僵了。
可她一时好似纠结万分,始终没有开口。
“阿遥。”簌棠见状,又问起另一事,“青耕呢?”
忽然的岔开话题,祁以遥下意识回答:“它、它与我吵嘴,飞走了。”
沉默一瞬,她顺着簌棠给的台阶下。
“我自幼来历不明,有幸得青鸟族赏识,托付青耕于我。可我当真没见过青鸟本尊,有幸得之青耕后,也是一路跟随青耕,才得以拜入清晖阁…我……”
她越讲,手捏住青羽的动作便越紧,几乎将那片羽毛折了。
簌棠的心颤了颤,眼疾手快夺了回来。
同样是摩梭着那片青羽,簌棠的动作却异常轻柔。
轻抚片刻后,她沉着声,冷下了心,“今日,我魔族部下来报,魔界出了不少仙族细作。”
所有证据都指向了仙族。
疾阳调查明的细作,都已关押。魔心殿如此多的臣子受牵连,其他魔必有察觉。
方才许多魔臣呈上来的事务,便有多次提及。
如此动荡不定,局势不明时,从仙族派来的仙使,却安逸长居魔心殿。
“阿遥,你也晓得……表面上看,这些年来仙魔两族休战止戈,可暗地里,并非没有摩擦。仙魔,自古势不两立。”
若还没有下一步动作,给魔族一个交代,簌棠无法服众。
但这话也并非是刻意对祁以遥施压。
这是真话。
天地两分,上为天界,下为地界。
两界之中,分别生活着仙魔人兽几族,而其中灵力强盛者,有凌驾其他种族之上能力的,当属仙魔两族。
于是,仙与魔的纷争自古而来,比自己强的终究是威胁。
谁都想做最强者。
“你又在此多事之秋,来了魔界。”她看着祁以遥,眼眸微闪,眸色深沉。
接下去的话,她甚至不用说。
祁以遥是个聪明人,几乎是瞬间听懂了,半晌,抿唇道:“簌棠姐若不信我……将我软禁在魔心殿便是,我…不会跑。”
这下,轮到簌棠怔了怔。
她本以为祁以遥会生气,会奋力反驳。毕竟这个姑娘从原书中的描写就能看出,坦直洒脱,嫉恶如仇。
但因为没经历过太大的挫折,时而会表现出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
比如书里,她就敢于和原身在魔心大殿上,当着一众魔臣的面争执。
也敢在结局里,哪怕仙族兵力还未全至魔界,就率做先锋,剑指魔心殿。
可太刚,便易折。
书中,最后看似是挺圆满的结局,反派魔尊已除,魔兽们也有了新的生活,但寥寥几句尾声里,由于是祁以遥的第一人称……
簌棠读时,觉得她不是真的开心,而是很恍惚。
“陛下?……簌棠姐?”祁以遥唤她回神。
簌棠从思绪中脱离,一时心情复杂。
没想到祁以遥如此平静…是不是也意味着,故事的确有所改变了。
“簌棠姐。”见簌棠仍未说话,祁以遥的神色却怔忪下来,她轻呼一口气,“我…我知你心有顾虑,是对我身份的顾虑,也是对魔界子民的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