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他怒斥道,“此等大事,岂容你信口雌黄!”
“天人感应”学说就是这点不好,若是出现大的自然灾害,就跟天子无德联系起来。
刘彻能高兴才怪!
息禾不敢做声。
刘彻对着常融招手:“去,传东方朔和李锡进宫。”
常融行礼:“诺。”
常寺人看了一眼息禾,这种事情也敢掺和,真是有点能力就飘了。
息禾老老实实地跪着,垂首,大气都不敢喘。
等待是漫长的,她感觉自己跪得腿都痛了,那东方朔和李锡到了。
两人刚见殿内,便觉得气氛很是不对。
如今深得帝心的平宁君正在地上跪着,缩成鹌鹑,特别的老实。
陛下坐在上首,脸色黑沉。
东方朔心想:这平宁君犯事了?竟有能力将陛下给气到了。
李锡便是如今的奉常,他刚入殿,感觉殿内气氛凝固,便甚觉不妙。
两人便也老老实实地给刘彻行礼。
刘彻却不叫他们起来,却直接问道:“你们两人都擅长卜相,可成发现近几晚星象有异?”
李锡首先摇,如实回答:“陛下,臣领奉常一职,与下属每日不敢懈怠,这些日子未曾观测星象有异。”
刘彻闻言,瞥了息禾一眼。
他目光移向东方朔:“你来说。”
东方朔亦属实不知道这唱的是哪一出,他脸上抽了抽,答道:“回陛下,最近南斗六星比以往要更为明亮。”
刘彻问:“此预示了什么?”
东方朔沉吟片刻答道:“南斗六星属水……”
息禾仰头,脆生生抢答:“属水,水灾。”
刘彻转头看向息禾,无语:“我问东方朔,你抢答什么?”
她咳嗽两声,跪好,继续当鹌鹑。
东方朔倒是明白了为什么刚刚进来时殿内气氛不对了,敢情这平宁君越权了。
李锡闻言,有些生气:“这预示未来几天有雨,岂能扯到水灾上面去?”
他之前与息禾在朝堂交锋,落了下风,此时不由呛到:“平宁君怕是看了些关于星象的书籍,便以为自己通晓星象,竟然也敢觐见陛下,胡乱预言了!”
东方朔却打量着跪在地上的息禾,她挎着一张脸,好似已经知道了会是这个情况。
他想起上次朝堂上这平宁君与奉常之间的交锋,不由心下嘀咕,这女君今日是卖什么关子。
思考半刻,东方朔道:“陛下,南斗六星属水,较往常亮些,倒是有雨之兆,若雨量大,倒是有可能演变成水灾。”
息禾闻言立即点头,看向刘彻:“陛下您看,连东方大人斗也说了,是可能演变成水灾的。”
李锡轻嗤一声:“简直妖言惑众!”
息禾立即抬头反驳:“若是黄河决堤,山东发生水灾,受灾者乃是百姓,你一个奉常能担得起此等责任?”
李锡亦言:“若是山东没发生水灾,你能担得起妖言媚上之罪?”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就在殿内争论了起来。
“好了!吵吵嚷嚷的,成什么样子!”
见刘彻脸色越加难看,息禾闭嘴。
李锡也不敢再说话。
息禾不怕奉常,怕刘彻啊,她跪在地上,腿都麻了。
隔了一会儿,她才大着胆子道:“陛下,臣亦希望山东无虞,如今越过奉常向您禀告,是为僭越,但臣愿意以这身官袍担保,请陛下派人前去黄河查探是否有决堤风险。若是臣预言有误,但凭陛下责罚!”
李锡闻言呛道:“你为何不以你性命做担保?脱了这身官袍,你还是霍夫人,这代价未免太小了些吧!”
息禾假装没听到,睁着一双眼睛,真诚的看着刘彻:“陛下,您觉得如何?”
刘彻看着息禾,心中其实也再摇摆。
这几年,她着实拿出了不少好东西,能从女子之身跻身朝堂,他也能看见她这一路的艰难。
如今,却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预言,便要放弃官位,这未免也太过儿戏了些。
她到底如何断定黄河一定会决堤,真是从星象看出来的?
刘彻不信。
他心下思考片刻,目光凉凉的看着息禾:“既然你这般说,我便答应你,派人前往山东探查黄河水岸。”
又道:“越权之事不可姑息,既然你以官袍做保,这些日子你就先革职在家,等候消息。”
息禾闻言,见刘彻愿意派人前往山东,心下便松了一口气。
“臣领旨。”
刘彻吓唬道:“但若是黄河无事,我定饶你不得!”
息禾深吸一口气,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