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会儿,东方朔走了进来,跪在地上请安。
“起来吧。”刘彻冷哼一声,“你也是来给苏建求请的?”
东方朔简在帝心,最会揣测帝王的心思。
闻言,他摇了摇头:“臣不敢。”
“这么说,你不是来给他求请的?”刘彻声音自带威压,东方朔在他面前,也并不敢随意,说话要在脑中过几遍才敢开口。
他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陛下,臣并非是给苏将军求请,但臣今日前来,所为的事,的确与苏将军有关。”
刘彻面无表情:“行,你倒是说说,你所为何事!”
“陛下,苏将军贻误军机,自是重罪,不可饶恕。”东方朔说完,观察到刘彻脸上的怒意消了消,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只是如今大汉的窘境,便是可用的将领太少,能单独带兵打仗的,十根手指也数不完。”
说完,东方朔见刘彻表情微动,便作势长叹了一口气,一副为了朝堂着想的模样。
如今大汉只出了一个卫青的将帅,能够抗击匈奴。
可若是将帅之下无将领,便会陷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困境。
刘彻听了东方朔的进言,知道这是事实,这也是他没有第一时间杀了苏建的原因。
他冷冷看着东方朔:“贻误军机,便是杀头的重罪,孤若不杀他,怎么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东方朔闻言,知道有戏,立即道:“当年李将军便能以赎金赎为庶人,已有先例,苏将军便可同样以赎金赎为庶人,便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苏建与赵信两员大将遇到伊稚斜,一个战败独身落逃还迷路错失战机,一个降敌,简直是把刘彻一国帝王的脸面踩在地上摩擦。
若不是霍去病斩杀了伊稚斜的老祖宗,让他找回了脸面,整个大汉都要被这一场出师不利给陷入低迷之中,说不定那帮求和派又要开始跳出来进言搞事。
帝王与群臣本身存在博弈,此消彼长,相互制衡。稍有不慎,对匈奴的百年布局,便可能毁于一旦。
对于苏建的失利,刘彻真能不怒。
他自是记得,几年前他令李广、公孙敖以及卫青讨伐匈奴,李广和公孙敖兵败,只有卫青立下战功给他挣了脸面,告诉群臣:
讨伐匈奴,可成。
当时当日,与今时今日又何其相似。
想到这里刘彻看了一眼东方朔:“你说的,也并非不无道理。”
东方朔见刘彻松口,提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陛下圣明。”
刘彻冷笑:“你倒是狡猾,还说不是给苏建求请。”
东方朔尴尬的擦汗。
这时,桑弘羊前来觐见。
桑弘羊主管国家财政,是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小老头。
他上前,正对着刘彻稽首,道:“此次讨伐匈奴导致国库空虚,不知臣写给您的奏章,陛下可曾批阅?”桑弘羊主管国家财政,是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小老头。
刘彻自是看了他写的奏章,此时听桑弘羊提起此事,他便觉得甚是头疼。
打仗太耗钱,这也是当初朝堂上那帮老朽不愿意打仗主张与匈奴求和的原因之一。
如今国库空虚,桑弘羊提出,可让百姓买爵赎罪,出售武功爵,以此充盈国库。
解决国库空虚的事情迫在眉睫,贩卖爵位,倒是快速充盈国库的好手段。
刘彻骨节分明的手指敲击在案几上,有些意动。
不过他不明就这样同意了,贩卖爵位,总归说起来有些不好听,他如今同意,便在群臣面前落了下乘。
“你们二人倒是会打配合,若是此事通过决议,苏建倒是不用死了。”刘彻瞥了二人一眼,挥了挥手:“都下去吧,让孤再好好想一想,明日朝堂上再行商议。”
二人跪在地上:“诺。”
次日,朝堂上,桑弘羊便又再次上奏买爵赎罪的事情,朝堂上果然吵了起来,毕竟贩卖爵位,说起来着实不好听。
而杜陵一派的世家自是着力促成此事,这样苏建便能逃过一死。
朝堂上果然因为此事吵得不可开交。
吵了好几天,没有结果,刘彻这才淡淡的询问反对此事之人:“如今国库空虚,既然你们反对贩卖爵位,可有其他好的办法,能够快速充盈国库?”
自是没有。
于是反对的人都闭嘴了,买爵赎罪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苏建以金赎命,成为庶人,家产大半都填进了国库,好在是留了一条性命。
息禾因为受伤,难得清静,苏建以金赎为庶人的消息,还是从苏婉儿的信中知晓的,和信一起送来的,还有苏婉儿送来的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