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护得住他吗?”沈涤尘怒气冲冲地吼道。
我笑道:“若我也护不住他,合该他的命数就是如此。届时我亦死而无憾。”
“你!”沈涤尘勃然大怒,勒紧了手上的缰绳,他胯下的马也变得焦躁不安,不停地来回踱步。
不过我想,对他来说我的用处终归是比李陟遐大一些,他同意了我的条件。
我向沈涤尘伸出手,他示意金翎卫停在原地,自己则下马走向我。
“阿姊……”李陟遐喊我。
“陟遐,你听着,”我并不回头,将头上的珠翠和手上的镯子一股脑全部卸下来,连同随身携带着赏赐宫人的金叶子一起用手帕包裹好递到李陟遐手里,“陛下的话并不能全然相信,一会阿姊让你走的时候,你就快马加鞭地跑,一定要跑出大郢的地界,隐姓埋名,千万别落到朝廷手里。听到了吗?”
“阿姊……”
眼见沈涤尘越发地近,我急道:“听见了吗!”
李陟遐道:“听道了,阿姊。”
沈涤尘很快来到我的面前,他距离我只有一步之遥。
“陛下……”我道。
“走吧,跟朕回去。”沈涤尘伸手想来揽我。他毫无防备。我看准时机踏前一步,奋力抽出他的佩剑递给马上的李陟遐,猛地一拍马屁股冲李陟遐喊:“走!越远越好!永远别出现!”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众人一事反应不及,待他们搭上弓,马儿已经跑出去了。
沈涤尘没有责备我,只让金翎卫放下弓箭。他拉起我的手,只说:“我们回宫。”
这一路,他都没有放开过我的手。一直到了东明殿,沈涤尘将我领进殿内,鹅黄和图南迎上来扶我他才松手。
“你今日怕是累坏了,这些日子就都在殿内歇着吧。”沈涤尘道。
“陛下,”我朝他跪下,“这件事完全是我一人所为,父亲母亲都不知情,请陛下只治我一人的罪。”
沈涤尘居高临下,冷哼一声:“如今你倒是想起你的父亲母亲来了。”
说着他一甩袖子就要离去。
我跪着向前挪了两步:“陛下……”
“放心吧,”沈涤尘道,“如此蠢的所谓,要说是右丞相的手笔,就是朕信了,百官也不会信。”
听他如此说,我便放下心来,目的也算达到了。
只有李陟遐活着,只有他不能被定罪,李家才真正安全。这样简单的道理,我知道,沈涤尘自然也知道。他能轻易放走李陟遐,也是因为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失了我们李家。我这一步棋,到底是下在了沈涤尘走不了的地方。
“娘娘。”鹅黄和图南将我扶到榻上。图南掩饰不了脸上的焦急:“娘娘,公子他……脱困了吗?”
我微微摇头:“现在还不能说他已经脱困。但起码,我把他送走了。”
图南又问:“娘娘自己呢?可有受伤?”
我再次微微摇头,喝下鹅黄递过来的一杯热酒。这酒甘醇,一入喉,整个人都松快许多。一直紧绷的精神也放松下来。
“娘娘,以后可不敢再做这么凶险的事了。”鹅黄抚着胸口,一脸后怕。
我连连点头:“是,是。”
其实禁足的好处就是,再不必理会宫中各种琐碎的俗务。没有人来请安,我每日睡到自然醒,在院子里喝喝茶,看看书,逗逗猫。
三两如今也老迈了,总是不爱动弹,吃的也少。我就抱着它在院里转着圈地散步。池塘里的鱼没有了三两的逗弄倒是越来越肥。
每每看着三两,我都会想,要是能像现在这样悠闲度日,终老于这皇城内,倒也算是一种简单的活法。然后又迅速地否定这种想法:那样的活法和猫啊狗啊又有什么分别?
第158章
天气好的时候,鹅黄替我搬上一套桌椅在院子里,我和三两一人一猫就互相依偎在一起晒太阳。
不知道李陟遐如何了。我心想,算着日子,怕是已经出关了。北边也好,南边也好,西边的戈壁也行,东边出海也罢,不管是去哪里都好,总之不要再回来了。
“要活着啊,”我望着天空中的云喃喃,“千万要活着。”
没有任何通报,沈涤尘一个人从殿外进来。
我把怀中的三两放在一旁的桌上,起身迎上去问:“陛下怎么自己来了,身边的人呢?”
沈涤尘拽着我的手,将我拉进寝殿。他力气很大,捏得我手腕生疼。
进了寝殿他甩开我的手,冷哼一声:“你倒是悠闲,还有心晒太阳。”
本是在殿内打扫的图南很是有些眼力见,示意殿内的侍女们出去,临走还掩上了门。
“我不知道陛下的意思。”我揉着被他捏疼的手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