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萤皱眉。
钟离玉没看到,便摸摸月萤的头:“继续练字,朕有事,先出去一趟。”
月萤目送钟离玉离开,望着他的背影发呆。
从前她怎么没发觉,娘亲似乎比记忆中的样子要高出许多,健壮许多。
娘亲是个女子,女子的话就像她,胸口会鼓起来,可是钟离玉的胸膛却是一马平川。
乳娘说过,她以前吃过娘亲的奶,后来身子虚,就换她了,乳娘的胸口也是鼓鼓胀胀的。
而现在娘亲胸膛平平的......会有奶吗?
月萤十分认真地想,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作罢,回去练字。
.
夜色渐浓,御膳房灯火通明。
钟离玉不觉得周不财做的栗子糕与御厨做的栗子糕有何分别,他让洪石把御膳房的御厨全叫过来,让他们试吃。
皇宫里的御厨尝过周不财做的栗子糕后,眼前一亮,纷纷赞不绝口,开始探讨这栗子糕用了哪些料。
“好吃?”钟离玉渗凉的话响起,御厨们后脖子双双一冷,厨房顿时噤若寒蝉。
钟离玉:“朕问你们,这两款栗子糕有何差异?”
“陛下拿来的栗子糕口感更加轻盈香甜。”
“入口即化,想必在选料上很精细。”
“不对,这是一种家常做法,很普通的栗子糕,口感不甚松软。”
“......”
御厨们议论,众说纷纭。
“好了。”钟离玉不耐道。
“你们把这一款栗子糕复刻出来。”
“是。”
然,众位御厨经过一个时辰的工夫,做出来的栗子糕不尽如人意。
钟离玉在旁边监督他们,让他们再做。
夜深了,御厨们做了一碟又一碟的栗子糕。
洪石眼皮打架,恭敬问:“陛下,这边奴婢来看便好,您珍摄龙体,不如回宫歇息?等好了,奴婢再叫您。”
钟离玉摆手:“不必。”
“你若是困了,自去睡。”
“奴婢留在这陪陛下。”
“随你,叫人端茶来。”
他不信小小的栗子糕竟然把御膳房的厨师都给难住了。
然而事实就是御厨们被难倒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微光泄露。
食案上摆放一碟碟新鲜出炉的栗子糕,俱差强人意,总少了那么点味道。
钟离玉懒懒散散坐在圈椅上,支额俯视底下跪地请罪的御厨们。
他冷冰冰的视线一一划过众位御厨的头顶。
隐有阴风袭来,御厨们感觉大限将至,惊惶不安。
钟离玉叹了一口气,温声道:“朕时间宝贵,以为你们有点本事,施以信任,陪了你们一夜,可你们让朕失望了。”
“陛下饶命,饶命啊。”
御厨们瑟瑟发抖,他们面对的是嗜杀暴虐的天子。
钟离玉提眉:“饶命什么?朕又没说要杀了你们。”
旁人不靠谱,还是要他来。
“多谢陛下不杀之恩,多谢陛下不杀之恩。”
钟离玉起身:“一群饭桶,准备早膳吧。”
“是是。”
月萤上学后,钟离玉把周不财召进宫。
周不财:“陛下,您找草民什么事呢?”
“周不财,你该当何罪?”钟离玉沉声道。
周不财“啊”了一下,茫茫然道:“陛、陛下,草民犯了什么罪?”
“喔?你自己心里不清楚?”钟离玉笑眯眯看着糊里糊涂的周不财。
“清楚什么?”周不财觉没彻底醒,眼睛透出一种清澈的愚蠢,不知死期将至。
钟离玉举起一盘栗子糕。
周不财脑子遽然清醒,他搓搓手,脸上堆笑道:“陛下,你这么快就发现了。”
钟离玉:“你肚子里揣了几斤胆子?”
“呵......呵,没几斤。”周不财赔礼,“陛下,草民这不是欢喜月萤吗?就想投其所好,没旁的意思。”
“没旁的意思?你这话说出来自己信吗?”
“草民当然信了。”周不财认为自己没错,都是钟离玉管得太严了,连送点点心都要管,唉。
钟离玉倾身,审视周不财的花花肠子:“你那妄想还没断呢。”
“其实,你想认萤萤为妹妹,朕理解你,你羡慕朕,朕也明白。毕竟萤萤可爱又迷人,又孝顺又乖巧,每天勤奋练字,用功读书,你知道吗?她而今写朕的名字越来越好看了......”
钟离玉似乎沉迷在夸奖月萤的情绪中,嘴巴永不停歇,滔滔不绝地讲述溢美之词。
周不财耳朵听得要起茧子了,想说什么,又不晓得该如何动嘴。
陛下,您是要兴师问罪,还是来炫耀的?
说得口发干了,钟离玉方才停下来,喝口水,眉眼温柔,继续道:“你被迷住在所难免,你错就错在背着朕给萤萤送点心,你若当面送,朕自然不会怪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