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萤埋藏在心里的大石头轰然消失,低眼注视书袋一会儿,抬头道:“娘亲......”
钟离玉:“还有什么想要的?”
月萤认真思考,道:“月萤,摔了娘亲,的、的小树,要重新,种树赔、赔给娘亲。”
“不用。”
“要!”月萤坚定道。
钟离玉提眉:“真要赔?”
“嗯。”
钟离玉思索半晌,戏谑道:“朕养的是野花,可不是只会长叶子的树,你这么笨,能种得出花吗?”
话里犹带存疑。
月萤急了,忙解释道:“那我,种花!”
“月萤,以前......就很厉害,帮住持种花养花。”
“嗯,是听你提及过。”钟离玉摸摸下巴,“就这么想种花?”
“想!”月萤掷地有声,“是赔罪,也是,孝敬娘亲,报答娘亲。”
月萤拍拍身上的书袋。
听言,钟离玉笑吟吟看着月萤,诧异道:“看不出来,萤萤这般懂事。”
月萤羞怯又不失自傲地挺起胸膛,颇有种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
“那朕等你大显神通。”钟离玉寄予厚望。
为寄托期望的月萤胸有成竹点头,忖度许久,认认真真道:“要地。”
月萤伸手画圆,开始诉说自己未来大业以及虔诚孝心:“种好多,好多花。”
钟离玉耐心聆听。
等月萤说完,钟离玉问:“萤萤,近日吃得可好?药有按时喝吗?”
月萤歇会儿气,“嗯嗯......就是、想娘亲。”
钟离玉骤然扭头,这孩子就是实诚,实诚到让他有时措手不及。
知道她思念是一回事,面对面听到她说又是一回事。
平息好罕见的情绪,他道:“上学上得如何?那老、老师可曾为难过你,课业上可有遇到什么问题?”
话音未落,月萤羞愧,弯弯的眼睛拉下,结结巴巴把今儿课堂上开小差被批评的事挤出来。
钟离玉笑了两下。
月萤噘嘴,晓得钟离玉是笑话她。
“朕明儿收拾他给你出气,他说你两句,朕叫翰林院的人来,用唾沫星子淹死他。”
月萤摇首:“是月萤,有错在先。”
言毕,月萤不知想到什么,眉头纠在一起。
“萤萤还有什么烦心事?”
“娘亲,月萤,是不是很笨?”月萤垂头丧气,捂住自己的脸。
钟离玉想了想,道:“你不笨。”
想夸一夸月萤,又不知该从哪里下手,于是他补充:“你是个颇有慧根且很有趣的笨蛋。”
月萤茫然抬眼,似乎没听懂。
钟离玉凉凉笑了下:“为何会有这种想法,是有人说你坏话了?还是你老师骂你笨?”
月萤不肯说。
钟离玉皱眉,若是换做他人,只怕此人命不久矣,可在他面前的是月萤,且听洪石禀告,月萤这几日就是想他,没旁的事了。
而今月萤如此,是为何?
钟离玉沉下气,颇有耐心询问,月萤才拧巴巴吐露心事。
“学了......好些天,也没把......娘亲的名字,写好。”
钟离玉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是这么一桩事。
怔愣两息,钟离玉想起月萤那跟龙蛇爬行的字,一面憋笑,一面感慨。
目及月萤羞愧内疚的模样,钟离玉收笑,叹息。
他安抚月萤:“慢慢来,你才练了多久,不急。”
“欲练好字,是要下苦功夫,朕相信萤萤。”
“你不笨,无须苦恼。”
大抵是有所感动,钟离玉一个没注意,伸出手,欲拍拍月萤的肩膀。
“以后朕教你。”
月萤仰头,刚要说话,蓦然瞧见钟离玉缠满纱布的指节,下意识捉住其手腕,目露疑惑,担忧问:“娘亲,手怎么了?”
第12章
话音未落,钟离玉却猛然甩开月萤的手,概因甩手力道大,月萤承受不住,娇小身子往后栽,屁股结结实实着地。
地板冰冷硬邦,可想而知月萤承受的痛楚有多大。
月萤吃痛,闷闷叫了一声,她捂着自己作疼的屁.股.肉,轻轻嘶气,不解地望向钟离玉。
钟离玉拧眉,一声不吭,脸色阴沉。
闭眼又睁开,眼神带冷地俯视月萤,像是被冒犯到逆鳞,压抑着暴戾。
此时的钟离玉可怕且难以接近,月萤委屈又害怕,眼眶发酸。
揣着怯意,月萤又想寻求钟离玉的安慰,有这些日子钟离玉给的胆子,月萤嘴唇翕动:“娘亲。”
这两个字眼出来,钟离玉仿佛被什么击中天灵盖,理智回归,但他没动,只盯着月萤看。
月萤抿唇,抓住身上的书袋。
钟离玉回过神,一股莫名的、烦躁的情绪在脑中肆虐,沉默半晌,他启唇,嗓音稍显生硬:“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