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要和月萤分离,钟离玉浑身散发抗拒的气息。
上元节过后三日,月萤随程之灵离开皇宫。
城门口。
与春雨和段小青道别后,月萤最后与钟离玉道别。
她依依不舍道:“陛下, 我离开后您切记要劳逸结合, 珍摄身体,好好吃饭, 保持良好的情绪,最重要的是不要发病,若真病了,一定要马上吃药,还有,要找周大夫,要听周大夫的话。”
钟离玉听着。
“对了,您的药带在身上吗?”
钟离玉弯唇,眼睛毫无杂质,澄澈见底,轻声说:“带着呢,不过萤萤,你要是希望朕不发病的话,就早些回来,毕竟有你在的时候,朕现在已经没有发病过了。”
闻言,月萤脸蛋略红。
这话听着委实直白而肉麻,但切实表达钟离玉的心思,说得在理。
月萤扶了一下脖子,颔首。
“唉。”钟离玉叹息,盯着月萤看了许久。
月萤被盯得摸不着头脑:“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
钟离玉一言不发,摸摸月萤的头,自顾自矫正她的帽子,继而开口,语调充满不舍,“你这一走,就是好几个月。”
“我会尽快回来的。”月萤道。
“你胆子真不小。”钟离玉冷不丁来了一句云里雾里的话。
月萤脸上写满茫然和疑惑。
钟离玉没解释,轻轻弹了下月萤的额头,想了想,道:“要不朕也去吧。”他无法想象要与月萤分开好几个月。
对于钟离玉而言,那无疑是漫长的、被钝刀子割似的折磨。
月萤反对道:“不成,您是皇帝,宫里许多事都少不了您,您不可以肆意妄为。”
钟离玉烦躁地皱了皱眉,到底是自己给自己随心所欲的生活上了一层束缚,他只能接受。
于是钟离玉压下脾气,淡淡道:“不去算了,那萤萤你可要快点回来,不然,朕会想你。”到时候保不准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来。
“我答应您,您要控制脾气,要保持心平气和。”月萤强调,思忖半晌,她接着说,“还有,莫要来找我,您好好待在皇宫,等我回来。”
钟离玉不走心地“哦”一声。
月萤认真看着他。
钟离玉提了提嗓音:“朕晓得。”
月萤开怀笑了:“就这么说定了。”
“......嗯。”
钟离玉捏月萤的脸肉,特别想质问她怎么还笑得出来。
但话到嘴边,变成:“你会不会想朕?”
月萤点头:“会想您的。”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末了钟离玉道:“行了,时辰差不多了,萤萤你走前让朕抱一下。”
许是有些悲伤,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月萤没有避嫌,主动与钟离玉拥抱。
旁边的程之灵注视二人,一方面理解,一方面心情说不上来的微妙。
这些日子与月萤相处,程之灵从月萤口中知道许多事。
钟离玉对月萤极好,面面俱到,事事亲力亲为,月萤从一个瘦小的姑娘变成如今白白圆圆的模样,很大程度上是钟离玉的功劳。
钟离玉把月萤当女儿看,两人在朝夕相处中感情日益增进,变得亲密,程之灵没有意见,只是从旁观钟离玉对月萤的疼爱和宠溺后,程之灵心里总有种怪怪的感觉。
钟离玉与月萤分开后,他在月萤耳边低语:“要想朕,天天想,可不要有了亲娘忘了朕这个‘娘’。”
月萤眼珠子左右转动,瞄了瞄四周,有些不好意思,小幅度点了头。
这时,程之灵上前:“月萤,该走了。”
说着,程之灵看向钟离玉,朝他点点下巴:“陛下多保重。”
钟离玉道:“程夫人,一路平安。”
春雨道:“姑娘,奴婢不在您身边了,你可要保重身体。”
段小青道:“阿萤,我在京城等你回来。”
上马车后,月萤拉开车帘子,抽了抽鼻子,朝众人挥手,微微哽咽道:“再见。”
凄凉的风拂过钟离玉的脸庞,他木然地目送马车渐行渐远,心说萤萤才刚离开,他就已经开始思念她了。
唉。
这个皇帝做得一点儿都不开心,可真惨。
忽然开始可怜自己了。
钟离玉站定,眼神忧伤且不满,正自怨自艾中。
月萤离开后,不知过去了多久,反正钟离玉是度日如年,处理好一批枯燥的政务,他抬头问洪石:“几天了?”
洪石道:“禀陛下,距离姑娘离去过去两个时辰了?”
钟离玉蹙眉:“两个时辰?不可能。”
洪石道:“奴婢不敢欺瞒陛下,的确只过去了......两个时辰。”
钟离玉揉捏太阳穴:“呵,两个时辰吗?”
半夜,钟离玉拔床而起,起身枯坐在床边,脸色晦暗,出神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