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已经一下子蹿进厨房里去,她替他盛了一大碗汤出来。
那碗冬瓜肉片汤刚从锅里盛出来,热气腾腾地散着浓郁的香气。
绵绵小心地放在靳俞白面前,将汤勺递给她,“尝尝。”
靳俞白在她充满期待的目光下,舀起一勺汤来,喝了一口,说不错。
绵绵很高兴,让他多喝点,又转身进了厨房。
靳俞白又喝了两口,没见着人出来,蹙起眉来,进去找人。
绵绵刚从橱柜里翻出面条来,身后突然传来的脚步声让她吓了一跳,肩头一颤的刹那,靳俞白低冷的嗓音传过来,“不喝汤?”
绵绵抱着那袋面条,很认真地说,“我先给你煮个鸡蛋面。”
靳俞白眉头皱着,他安静了几秒,突然问她,“你今天吃鸡蛋面吗?”
绵绵没有想到他这么问自己,愣了下才回答,“不吃,有冬瓜汤。”
靳俞白没什么表情地走过来,拿过她手里的面条,放回了橱柜。
绵绵好半响才反应过来手里的面条没了,她有些疑惑地问靳俞白,“你不是每天早上都要吃鸡蛋面吗?”
靳俞白没应她,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拉着她来到灶台前。
绵绵愣愣地看着他替自己舀了一碗满满的汤,又看着他如玉的手端起那碗汤。
靳俞白走一半时,身边空空的,他皱着眉,回过头来,看了眼还呆在原地的绵绵,语气不算好,“过来。”
绵绵这才发现他似乎有点生气,可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她觉得很奇怪。
靳俞白心情似乎突然不太好了,可他既然心情不那么好,又为什么要替她盛汤呢?
还……帮她端了出去。
这种感觉很可怕。
以前要是妈妈让爸爸进厨房帮一下忙,爸爸都会发火。
他们都说,厨房的活是女人的,家务活也是。
时间久了,绵绵也这样认为,可是靳俞白却……
绵绵心慌到不行,连忙跟了上去。
靳俞白已经坐在餐桌前,那碗汤放在了他身旁的位置上。
绵绵有些无措地坐到他身旁,刚坐下来,手上就被塞了把汤勺。
她握着那把汤勺,有种踩在棉花上的感觉,很不真实,她突然有点不敢喝汤,怕这个梦会醒来。
靳俞白突然掀起眼皮来,看她一眼,嗤了一声,“怎么,还要我喂你喝?”
绵绵的心颤了下,忽然意识到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
他真的帮自己盛了汤,还帮她端了出来。
绵绵却有些坐立难安,她紧紧握着那把汤勺,怯怯地开口,“靳爷……”
靳俞白低头喝着汤,好像没有和她说话的心情,又好像在听着。
心中的困惑太多,绵绵咬着牙,鼓足勇气继续问下去,“你怎么……帮我舀汤,还帮我端出来?”
靳俞白咽下嘴里的汤,皱着眉开口,“厨房你开的?”
绵绵连忙摇头,说不是。
她咬着唇,小声地说,“可是我妈妈说,烧饭是女人的活……端菜这些也是……”
靳俞白本来想说你是不是有病,可想到她那个比兔子还小的胆子,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放下调羹。
绵绵被瓷器碰撞的声响吓到一抖,小鹿眼又水雾雾的。
靳俞白:“……”
他压着火,问她,“冬瓜汤和你说只要女人端了?”
第095章 别怕
绵绵心跳了下,没说话,手掌紧张地搭在膝盖上,没敢动。
她不说话,靳俞白就盯着她。
绵绵能感觉到四周的气压愈来愈低,他身上的气息也愈来愈冷。
似是只要她不答,他就这么看着她。
绵绵咬着唇,颤着声说了句没有。
声音小地更蚊子似的。
靳俞白的眉眼间凝起霜雪,他冷声问她,“你受过的教育,没有教你男女平等吗?”
绵绵心颤了下,她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光。
可那点光又很快熄灭。
绵绵将头低地更深,手指也不自觉绞在一起,她突然不受控制地发抖起来。
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绵绵第一次听到男女平等这个词,心中的火焰似被点燃,她以前不知道怎么反驳爸爸那些长长的奇怪的道理。
不知道怎么保护妈妈。
她以为她能保护妈妈了,所以在爸爸又一次向妈妈挥起拳头的时候,她和爸爸说,男女是平等的,妈妈也有人格尊严。
可是爸爸用冰冷的拳头和脚打碎了她和妈妈的尊严。
那一刻,绵绵才知道,书本上的知识和现实是不一样的。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享受男女平等。
许多难受的回忆翻涌而上,绵绵的呼吸越来越紧,她恍惚间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爸爸喊她的声音,她吓到更用力地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