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上天都在帮我,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见到她的转世,倒是比之前强些。但可惜啊,脑子还是不太灵光。
」
赵家白把沾了血的枕套扔在地上,露出手上那一枚长长的,黑色的钉子。
「
你们佛家不是总说因果轮回报应吗?当年是她用这三根钉子把我封起来,我刚刚用这枚钉子杀死了她;她一死,你的护身法应该也没用了,把你们都杀了,我再上路。
」
第11章 遇鬼 11 回魂梦
苏眉在桥上走,四周是浓浓的雾。
前方有一个小小的亭门,门上有一个公告栏,上面贴了几张剪报。
第一张是一组结婚启事。
「趙润霖、陳郁飩为長女太清、次男家白結婚啟事,茲承金成裕先生介紹並得雙方本人同意謹擇於國曆九月甘九日在新新飯店舉行婚禮特此登報敬告親友亦做留念。」
第二张说的是学生运动,说的是上海圣约翰中学一些学生在五卅惨案后想要上街游行,和校长发生争执被开除。
苏眉视线停留良久,才看向第三张。
第三张是《北華捷報》关于杭州战时的报道,说的是一群难民乘坐火车从杭州去嘉兴,路上遭到轰炸,十二人死亡。
图文不符,黑白照片上是一座古老的庙。
第四张很奇怪,居然是现代的报道,说的是南阳市文宅的元宵节点亮了一盏 100 多年历史的古堂灯。
四张简报都读完,苏眉推开了那扇门。
门后是一个小院,两个女孩正坐在桌上背对着她剥莲子,她们都穿着一身英式单领的旗袍,一个青色,一个粉色。
粉色旗袍的女孩说:「
等你从香港回来的时候,说不定我和熙鸿就能结婚了呢。
」
声音非常熟悉,这是舞会上的那个女人,也是和赵家白搂在一起的那个女人。
她继续往前,转了个弯,迈过一个又大又高的门槛。
这是一间高大到近乎寒冷的屋子,层高足有 5m,墙面左右两边挂着一些画像,是穿着官袍的人。
太师椅上坐着一个精神矍铄的中年男人,一个穿着袄裙的女人站在一边。
男人的声音在苏眉耳边响起:「
我也是为了维护赵家的脸面,赵家无后,会被人耻笑。
」
苏眉穿过屋子,后面是一间西式装修的书房,她在桌前坐下,扭开绿色台灯,用红色的钢笔写下:
「
爱弟熙鸿亲启,见字如面。
」
信写完,晾晾干,细致地收到一个小信封里,然后她将桌上那杯茶喝了。
手上的茶盏看着很眼熟,苏眉想起来了,是那枚封着赵家白魂魄的青色茶盏。
一晃神,茶盏留在桌上,苏眉已已走到院中。
这院子很是气派,中间是个巨大的池子,四周阁楼假山,亭台相连,对岸有一个戏台,这边摆了两把椅子,椅子间有张红木小桌,上面摆了些红枣花生之类的小食。
苏眉在其中一把上坐下,听对岸那乐声袅袅。
「
落花满天蔽月光,借一杯附荐凤台上。帝女花带泪上香,愿丧生回谢爹娘......
」
帝女花?
这说的是明朝最后一个皇帝崇祯的女儿长平公主和驸马周世显的爱情故事,两人一见钟情,在含樟树下定下百年之约。乱世时局动荡,崇祯令长平自杀殉国,长平未死,兜兜转转和周世显再次相遇,当时已改朝换代,两人在新婚之夜,身穿喜服,于含樟树下服毒殉国。
「
这词写得真好啊。
」苏眉听见自己说。
她低头摸着凸起的小腹,这大小看起来有六个月了,她穿着一身黑色丝绒旗袍,翡翠玉环挂在脖子上,黑色的布料衬得玉环愈发晶莹。
「
可惜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同生共死的好鸳鸯,多的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夫妻。
」
说着说着,忽然闻到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腥气,苏眉低头,灰色石板上居然有黑色的污渍。
站起来才发现那是血,那么浓,粘稠滴答,一点一点,从她两腿之间流出来。
她吓得向后一倒,坐在床上,天青色的床单干干净净,纱帘像少女的睫毛微微飘荡,阳光落到地板上,窗外有清醒的鸟鸣。
「
已经成型了,是个姑娘。
」
门外有人说话,她下床,对着镜子撩起了睡袍的下摆。
一倒狰狞的伤口从小腹一路蜿蜒到肚脐,如一条阴狠的蛇。
门外人还在说话。
「
你往她臂上滴了血,我取生魂犯了戒,我只能下辈子还了;赵小姐,来世相见,上尸下目,命悬一线。
」
苏眉低下头,无声地啜泣起来。
她往前走,走出门去,门外雾雨蒙蒙,两面白瓦黑砖,小巷尽头挂着一盏昏黄的纸皮灯笼,上面写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