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蕊!”正前方忽然传来了常磊的声音,他生气地走过来一把抓住了小孩的胳膊。“不是和你说了不要乱跑,饭碗扔在凳子上都被小白吃掉了。”
”小白饿了当然要吃饭啊,我吃不下给它吃了又没关系。”小蕊人虽小,说话倒是一套一套的,她仰着头和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常磊据理力争。
李昱迟上下打量着常磊,笑问了句:“小白吃剩的还有吗?我们大老远过来也饿了。”
常磊一眼就看见了他们和自己的妹妹在一块,心急得只想拉着妹妹离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惹上了这样的麻烦,心气不顺说话便也带刺:“这你要问问小白,问它愿不愿意把狗粮分你们一半。”
“狗粮……”李昱迟差点拳头都抡起来了,为了不给在场的小蕊造成不好的影响只能忍着性子继续攀谈,“行,反正我们是来找你的。你要用狗粮招待我们,我们也认了。”
常磊转回身十分不友好地质问:“找到这来到底有什么事?”问了一句之后又突然瞪着刘思彻,“当着小孩子的面你怎么说得出 ‘不识好歹’这个词来?”
“哦呦呵,我还是头一次从你嘴里听到这么多词呢,新鲜。”刘思彻不仅不闹反而偏离正题地取笑起常磊来,“看来你已经把我们当朋友了,那么我们彼此都随意一点。晚饭去哪吃?”
常磊愤愤地转过身拽着妹妹往回走,全然不顾不请自来的李昱迟和刘思彻。面对冷酷的常磊兄妹二人,李昱迟笑笑和刘思彻跟了上去。
街坊邻里虽然进出家门都会朝这几个年轻人多看几眼,但奈何工作结束后就都忙着做晚饭,坐在门口洗个菜的间隙听个几句全当是孩子的玩笑吵闹并没有留心。
四个人前前后后穿过一条年久的弄堂,进来几步路的右侧有一口露天的水井,圆井边缘攀着青苔,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往这里打水了。井水受到人们的冷遇却没有干涸,照着一方的天空,不管下雨天晴都悠然地存在着。原本这条路的两侧还挖有窄窄的阴沟,里面尽是脏得发黑浓稠的污水,后来用水泥给填上了。但这条并肩只能同时通过两人的小路就算没了阴沟也仍旧不宽敞,只是看起来整洁了不少。
之前常磊的爷爷奶奶住在这儿,后来爷爷奶奶相继去世,他们一家又遭到了重大的变故于是又都搬了回来,一家四口挤在隔为里外两间的房中。
一个人的家境如何从来不是可以主动提及的事情,不论贫穷或者富贵,常磊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开口诉苦的理由。他苦吗?一开始是的,后来习惯了也就认定生活原就是这样的。
走了三分钟左右,李昱迟和刘思彻立在了一间带着烟囱的土房子前。一眼望去这屋子只有一扇破旧的正方形的窗和打了补丁的木门,门口摆着的不规则的石凳子上翻着一口可爱的塑料碗,旁边守着的是一只白色的中华田园犬。它见到常磊和妹妹回来连忙起身热情地迎接,却也没有朝陌生人狂吠。
“有点奇怪啊。”刘思彻悄声地说,“我外公外婆都不住这样的房子了。”
李昱迟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后同样觉得奇怪,但他的奇怪与刘思彻截然不同。这儿充斥着年代感的破旧残败,寄存着岁月流失残存下来的念想,这些抓不住的意念一股脑袭了过来,以无限贴近他耳畔的姿势说给他听——“这个地方你来过”。
“我也觉得有些熟悉呢。”
心理的想法竟和体内的女孩子不谋而合。所谓事不过三,李昱迟已经不为所动了,他冷哼了句“你熟悉个屁”后又警告她未经他允许禁止在有其他人的场合下开口说话。
“有本事打我啊。”
李昱迟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听起来这女孩子也不是个会乖乖听话的主,这倒是和他有点相似。越这么想时他内心就越不安,他认为的个性相似会不会就是同一个人?
“都看到了,可以回去了吗?”常磊又下了逐客令。在此之前他已经收拾好扔在凳子上的碗筷,重新给妹妹盛了一碗,又为小白倒了一碗水放在地上。
李昱迟回过神想着来都来了,不问问清楚岂不是白跑一趟,遂上前:“你身上的伤到底怎么回事?被父母打的吗?还是惹了社会上的混混?我看大街上贴着很多扫黑除恶的标语,你要是真遇上了麻烦就去找警察。我们虽然都成年了,但既然还在花父母的钱读书,总归还是需要别人保护的。”
“伤?你身上有伤?”刘思彻第一次听到这样骇人的事情,忙不迭地上去要掀开常磊的衣服看看,但是被常磊嫌弃地拒绝了。于是他又转回头问李昱迟,“你是怎么知道的?去医务室的时候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