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肺腑之言,站在大人的角度,他们始终认为孩子还不需要去明白复杂的人际关系,可学校就是一个小型的社会,成年人的一切都会被浓缩投射在其中。
“恶语伤人六月寒。你们心里一定想,这话超级土。你们初中,甚至小学就读过。可要做到是非常难的,老师就没有做到。我时常说伤害你们自尊心的话,说班级里倒数的孩子是拖后腿的差生。我们骂习惯了,不觉得你们听了会受伤。老师极少为自己做错的事情道歉,和绝大数大人一样,面子至上。你们努力不要成为这样的人,不要刻意去伤害身边的人。比如单春,她为什么性格会这样,她为什么不和大多数同学一样开心天真?我们永远无法感同身受,我们只需要明白每个人经历的事情造就了他们各自不同的性格,我们要做的就是尊重彼此的差异。”
四十五分钟,大家就这样听班主任说,以一种似懂非懂又极度认真的态度。偶尔几个前排的学生仍对老师语重心长的话不感兴趣,他们做着自己的作业,真正做到了除去学习不被任何事情影响。
很多时候,人们在说的同时也会担心听的人能懂多少。事实上,就和阅读一本书一样,甚少有人一遍就明白作者的用意。幸运的是文字的力量在于,它不需要被刻意记住,也能对人们产生影响,良言也是如此。
“班主任是不是知道单春的真实情况,所以和我们说了这些?”
日落悲伤的情绪蔓延在放学回家的整条道路上,过往的车辆不多,放眼望去前路的尽头似乎只在等待李昱迟和刘思彻。
“那天我们就在公安局,蔡警官都没和我们讲一丁点关于单春的秘密。显然姐夫说的是对的,女孩间比较容易获取信任。到底是什么谈话技巧,真想去请教一下蔡姐。”
李昱迟懒散地行走在道路外侧,顺着刘思彻的话联想到了别的事情。两人站在路边等绿灯时,他突然一把抓住刘思彻的手腕。
“干什么?”被吓一跳的刘思彻条件反射地甩开他的手,瞟了眼可以通行的斑马线,自顾自地往前走,边走边抢先拒绝,“我不陪你去找邓老师,门都没有。我可不想再背着你气喘如牛了。”
李昱迟兴奋地追上前楼过他,笑呵呵地问:“你和甜甜难道可以互通消息了吗?你看起来不像是能读懂我心的家伙啊。”
刘思彻冷哼一声:“对,就甜甜能懂。话说,她最近有找你聊天吗?”
“没有,我和她后来又有了约定。她每弄哭我一次,就禁止开口说话七天。”李昱迟对这样的决定洋洋得意,“我不找她说话,她就不能说话。”
“弄哭你?听起来甜甜是个渣女。”
“哈哈哈,她是!”
安全地走过斑马线之后,李昱迟硬拽着刘思彻改变了回家的路线。通过手机联系,他从邓老师所教班级的同学那里得到了地址和号码。
“邓老师和陈伽雯住在一个小区里。”刘思彻看了地址之后,惊讶道。
李昱迟收起手机,狐疑地打量着不明所以的刘思彻,然后发问:”你和陈伽雯已经熟到可以互换家庭住址的程度了吗?”
“去这个小区要到上街乘坐1路车,经过五个站。”刘思彻故意气李昱迟,“到底有多熟呢,我还可以说更多,只要你不吃醋。”
李昱迟白了他一眼,径直往上街走去。原本想要调侃一下刘思彻,没想到被反杀。他确实是脸皮太薄了,随意开个玩笑,也容易真情实感。
“你不会真的在吃醋吧?”这话是甜甜问的,她饶有兴致地窥探李昱迟的内心,“原本喜欢你的人,现在和你最好的朋友走得比较近,心里是会有些不舒服。”
一个刚结束,另一个又来挑衅了。
李昱迟往后扫了眼仍在笑嘻嘻的刘思彻,专心和甜甜说:“你之前不还说我有点喜欢你吗?那我干嘛吃别人的醋?”
“男人都很花心,你姐姐就是这么说的。”
“我姐姐那个人就是读书的时候看太多言情小说,结了婚后幻想破灭,所以一直叨叨着男人的各种缺点。”
“姐夫有很多缺点吗?”
“是个人就有缺点。婚姻是在彼此尊重的前提下才能继续下去的生活,遇到问题一起面对,一起解决。姐姐嫁给万川,从没有受半点委屈。偶尔吵架也是正常,不出半个小时两个人就和好了。”
“你们都是有福气的人,都会好的。”甜甜冷不丁地安慰道。
李昱迟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一来一回也说了太多,好像他就是这样啰嗦的人。身后的刘思彻也终于上来求和,表示自己一定会“舍命陪君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