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疼又自责的样子令人怜惜,产生同情。在场的人都听得出她更多的在表达自己对宠物的愧疚,有站在她这边说那男人的不是,也有站在男人那边说她的不是。
“还是要给狗戴牵引绳的,太危险了……”
“是呢,狗乱跑,司机撞到,司机也觉得倒霉啊。”
“从人道主义精神层面出发,道个歉也是应该的。”
路过的人瞟了眼,留下几句轻描淡写的话。无论哪个年代的人,都喜欢看热闹。只不过以前是独乐乐,现在是不管看到了什么,哪怕是两只狗打架也能拍成视频传到网上。什么都能拿来娱乐,是很可悲的。
“人看待同一件事情的角度真是不一样啊。”期间,刘思彻感叹了一句。
李昱迟并不讶异站队人的选择,对和错在同一件事上的分界线时常模糊。因为事件双方身上的矛盾不止一个,两人都有过错且都有偏向个人的诉求。
“那你想怎么样?”男人按压住嗓音,表情仍十分不友好。一边心疼自己被钥匙划了一条道的车身,一边不耐烦地催促宠物主人给个解决方案,“钱你不要,狗也不能复生。只要对不起是吧?那对不起了。”
女人咬着唇瞪着他,得到了不情不愿的“对不起”,失去了相伴五年的乐乐。她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可被男人不客气地一把拽回到原处,指了指车上的划痕。
“你不要钱,我要。”
男人气焰涨了一些,但肢体动作却没有之前的粗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对于他来说,矛盾只剩下一个了,且还是有利于他的矛盾。
李昱迟终于看不下去了,拿起手机拨了报警电话,然后对那男人说:“你想要她赔当然可以,这是你的权利。不过我给你们找了公平公正的第三方,以确保赔偿顺利进行。省得两个成年人在这街上吵得没完没了,你们不嫌丢人,我们看的人都觉得影响市容市貌。”
越来越没有耐性的男人和含泪无语的女人都望着李昱迟,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进行反驳。大人当着孩子的面犯错时总惯用提高分贝、利用成年人的身份等方法迫使小孩赞同、服从他们的做法。可眼前这个明明才十几岁的少年,眼神里无不流露着“我懂得也不少,唬我没用”的警告。
“昱迟。”陈伽雯小声地提醒他,生怕他张狂的样子惹来麻烦,忙将他往自己身边拉,“别说了。你不是报警了吗?已经可以了,我们进去吧。”
“嗯,也是。”刘思彻觉得陈伽雯的担心不无道理,万一引火烧身就不得了了。他微微侧身,注意到了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的单春,他看不透她不外露的情绪,但——她是在发抖吗?
刘思彻不动声色地挨近李昱迟,悄声地说:“你看单春是不是有些奇怪?”
“她不一直这样吗?”李昱迟一开始并不在意,“奇怪”、“古怪”这一类词放在单春身上都太普通不过了。嘴上不以为意,却还是看了眼,顿时降低分贝问刘思彻,“是天太热晃眼,还是她真的在发抖?”
“发抖。”刘思彻紧了紧手上的棒球帽,漫不经心地过去扣在了单春头上,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完了还不好意思地说,“你看你大热天的穿这么少,都冻得直哆嗦了。”
李昱迟望着刘思彻别扭又想袒护单春的样子,仿佛看到了自己。他低头一笑,真正的朋友果然是世上另一个自己。
正当他们一个个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人群中又出现了另一个气势汹汹的男人,比哭得越来越愤怒的宠物主人还要厉害。他一走近就伸过手直接将被李昱迟他们护住的单春一把拖了过来,恶狠狠地掐着她的胳膊,可是眼睛没有看她,就连欲张开说话的嘴巴也没有朝向她。
“你干什么?”李昱迟眼疾手快,立马抓住了那莫名出现的男人的手腕,厉声道,“放开她。”
“不关你们小孩子的事,走开!”矮壮男人浓眉大眼竟然这么不好说话,他没有想要放开单春的意思,而单春也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这逆来顺受的样子真是任谁都觉得她好欺负。
“你再不松开,我就对你不客气了。”这下,李昱迟真的生气了,横亘在他们中间,不作任何退让。
大热天的这些陌生人做尽了丢人的事却还不知收敛,硬是厚着脸皮一次次寻衅滋事,真是让人上火。
矮壮男人见他态度坚硬,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用力将单春甩向了开豪车的男人,然后扯着嗓子,拿手指着对方说:“今天让我在这碰到你,索性就把话说清楚!村里人怕你,我可不怕!被你骗走、强占的钱还少吗?今天你就把钱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