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膜充气,听不清楚他具体说了写什么,只有愤怒扭曲的五官,和快戳到她脸皮上的手。
是刘队。
她猛然清醒,“秦理,秦理怎么样了?”
秦理在汐平公路转弯处于沙土车相撞,翻滚,车肢解报废,人甩到浅滩上。
沙土车司机叫了救护车,他看到秦理手机与蒋一南手机位置共享,就先联系了蒋一南。
大林和迪飞偷着送出的摩托车是秦理专属,车队给每个学员的车上都配了定位和警报。
秦理车的警报响起,刘队才知道事情,赶紧根据定位找人,等蒋一南赶到时,事情清楚明了,没她什么事。
蒋一南是坐警车去的医院。
到时,已是灯火初明。
洛水市医院急救室进进出出,“血浆呢,还没送来吗?”
蒋一南站在楼梯口,一步一步挪过去,她脸上不知是汗,是泪,是雨水。
纪泽一风尘仆仆,站在急救室门口,打完电话一转身,蒋一南站在那里,“对不起……”
千言万语,最终只有一句“对不起”。
“你到底在干什么?”纪泽一居高临下,说话没有声调,“你让他一个人去公路上骑车?你把他带出来却不负责?你安心吗?你为汪洋卖力的时候有没有想起过他?”
蒋一南连连后退,泪如雨下。
她一句也反驳不出,都是她的错,她的确没有上心,她应该将秦理带在身边,她应该多打个电话,可她就是没有。
“对不起……”
蒋一南低头,双肩簌簌抖动,只有哑声,“对不起”。
自责、懊悔、愧疚、害怕。
“血浆呢?”
“刚办完手续,才出发,现在是下班高峰期,送来要一段时间。”
蒋一南泪眼婆娑地望着急救室门口的护士,白色的身影影影绰绰,纪泽一握着拳头,一句说也说不出。
洛水市只是个小城,没那么多可调动资源,纪泽一的医疗团队还在赶来的路上。
“组织献血,谁是O型血?”
蒋一南倏然一怔,“我。”
她刚上前,纪泽一拦着她一把甩出,“你给我滚!”
蒋一南本来就有伤,他用力一推,男女力量悬殊,让她直接倒地,手肘擦着地板,刺辣挫伤般的疼。
可她顾不得这些,挣扎着爬起,“我真的是O型,我可以救秦理,你先让我救他,你再骂我好不好?”
护士打量着蒋一南,显然能看出蒋一南状态很差,而且她应该就是造成车祸的肇事者。护士紧走几步,高声问:“谁是O型血,有个孩子急需输血救命。”
蒋一南还想上前。
纪泽一不管不顾,再次推着甩开蒋一南,指着楼梯,“你永远都别想再见秦理,他的事不需要你管,你走。”
“我知道是我的错,是我没照顾好……”
蒋一南被推着撞长椅上,趴倒在地。
她真的懊悔自责,她知道纪泽一有多恨她,抬头却看到苏凝霏拦着发怒的纪泽一,柔声劝着“不要着急”、“不会有事”、“血就在路上”……
蒋一南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是O型血。”
伴随着淳厚低沉的声音,一双有力的臂膀搀扶着蒋一南站起,汪君慎扶着她坐下,而后冷静开口:“医生,我是O型血。”
纪泽一双目猩红,犹如嗜血猛兽,阴鸷恐怖。
两人双目对视,似风雷涌动,随之,汪君慎冷冷一笑,“纪泽一,你没这么幼稚吧。”
护士见是个年富力强的男子,直接示意,“请这边测血。”
夜晚医院过堂风混着雨水泥腥味,头顶感应灯忽明忽暗,蒋一南站不起来,手抓着扶手不停地打摆子。
纪泽一俨然一尊门神,长久地盯着急救室。
苏凝霏在他身边低低劝告,又走到蒋一南身侧,说着宽慰的话,而后一直陪在纪泽一身侧。
不知过了多久,急救室终于有了动静,汪君慎按压着臂弯走出,与纪泽一眼神对视,又各自错开。
他坐在蒋一南身边,说了句“放心”。
这时,纪泽一的医疗团队赶来,救援专机在外等候。
几人又等了一阵,医生终于出来,几人急忙围上。
蒋一南不敢太上前,站的较远。
“出血点止住了,还要再观察一阵才能手术。”
脚下一软,蒋一南向后倒在汪君慎怀里,她撑着他手臂慢慢站起,什么也没说,任由汪君慎搀扶着。
医疗队将秦理抬出。她看着他身上多处包扎,脑袋上也包了面纱,露在外面的皮肤多处擦伤,更加懊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