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弟弟高琛,也闪身上前,护住你的身后。
娄昭段韶,一左一右。
妻子的姐夫段荣,身上从不带刀,只好掏出一支笔,匕首似的拿着,也站在你身前。
就连平时里油滑软弱的姐夫尉景,也扯开了他那副好嗓子,充当你的麦克风,把你说的话,音量放大:“退后!都他妈的给我退后!”
上谷城里的高车人,草莽出身,并没有见识过你这么专业的防御队形,上来送了几颗人头之后,便都不敢再上前,你见自己坐稳了上风,便开始一步步地往外挪动,人多势众的高车人,也只剩下了个,呆若木鸡的人多势众。
走到室外,高车人开始使用弓箭,要不是你把杜洛周抓得紧,又兼着夜深看不清,你们早就被箭法高明的高车人,射了个干净。
射你,怕伤着老大,那射其他人,就不怕。
熬人的长时间对峙中,高车人终于开了窍,嘭的一箭,落在走在最前面的姐夫尉景身上,穿透他的右边小腿。
你立马弃了杜洛周,去扶住姐夫,你们的防御阵型顿时大乱,四周人等,全部杀了上来。
好在你和高琛能打,娄昭段韶,也不吃素,四个人,护住一个文弱,一个受伤的俩姐夫,向着城门,且战且退。
你们怕再遭暗箭,战斗中,便故意和高车人拉近距离,打到一起,这样他们就不好下手,但近战中,你们的危险系数,也因此大大提高。
你们的血槽,很快就都红了。
你和高琛,血流的多,娄昭段韶,两个半大小子,眼泪鼻涕流的多,但都还坚持着。
幸好,这上谷城,如你所说,是个穷乡僻壤的小城,城门总算快到了。
杜洛周发觉了关键,喝令立即关闭城门。随着城门关闭,发出磨人的吱呀声,你们开始期望,真的会有来生。
铿!
一双马蹄,从外面,踢中了城门上的铜钉,以隔山打牛之势,震倒了推门的高车人,一匹比这夜还要黑的黑骏马,一匹比这火把还要红的大宛马,相继闯门而入,那黑马背上,正是你的白鹿,那红马背上,又是你的姐姐。
哦,这两个成就你一生的女人。
黑马撞开人群,带领红马一起闯入,直接停在你们六人面前。你把两个姐夫尉景段荣,先送上马,叫妻子姐姐先带他俩走,再来接娄昭段韶,你和高琛断后。
妻子领命而去,你们也跟着大步后退,占住了黑红二马撞出来的路,逃出了城门,忍痛撒开丫子狂奔。
狂怒的杜洛周,下令派出骑兵,一定要抓住你们。
黑红二马又回来了,这次,他们光着背回来的,这样,你们四个人打着挤,就都上的去了。
你们来到寄宿的客栈,老板看你们一身血污,知道你们惹了事,便不敢收留你们,叫出一伙家丁,喝令你们马上离开。
你再也没有力气动粗,只好听话出走。
临走时,你的妻子塞给老板一锭银子,叫他不要说出你们来过这里,去向何方。
你想起,在军中学到的,扯下身上的血衣,顺着裂痕,扯成八块,分别包住黑红二马的马蹄,让它们走路,悄无声息。
你让妻子带着你的一儿一女,背一个,抱一个,骑着黑马走,段荣段韶,两边护佑,受伤的姐夫一个人,挂在红马上走,姐姐妹妹,两边照应。
高琛开路,你拖后,娄昭作为总预备人员,在中间游走。
这燕山之夜,狼嚎,虎啸,蛇游,熊走,你们都不怕。只怕身后,越来越接近,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
你感觉,躲不过这一遭了。
于是,你停下脚步,忍住剧痛,半拉手上的弓箭,高琛、娄昭、段韶,也做了同样的事。
这气氛,窒息得让人想死。
哇!你的女儿,不知道为什么,哭了!你妻子赶紧去捂她的嘴。
然后,你的儿子,又哭了。可是,他在妻子背后,捂不住!
你把儿子喂得真好,他这哭声,明亮清脆,一下子就把树上的渡鸦,全部惊飞!
你明显听到,身后有马鞭响的声音。
你悄然走到黑马的侧面,拉满了弓,把箭,明晃晃地指向了黑马之上,妻子背上,你那因为大声哭泣,而暴露你们位置的儿子。
是的,你瞄准的,是你的儿子,亲儿子。
妻子被你吓的魂飞魄散,赶紧转过来,把儿子换到身后,把胸膛对着你。
她以为你会因此,放下弓箭,没想到,你把弦拉得更紧,连弓,都被你拉得轻轻响了一声。
难道,你想要一箭穿透,这母子三人?
月光照得你的脸,阴鹜惨白,那是一幅你妻子从来没见到过,也从来没想到过的样子,可那又确实是,你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