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河刚进门,尖锐的口哨声迎面长鸣。
“哟,两个主角到了啊。”
薛钊摊手,就要走过去坐到自己先前坐的位置上。“庄少爷,你又在开玩笑了。”
封闭的环境需要慎之又慎地对待。季明河打量室内的环境,昔日围绕在庄恒衍身边一圈又一圈的狐朋狗友们工整地坐在长桌旁,还有几个西装革履穿得比较正式,让她眼睛不太适应。
视线最终落到钟灵梦身上。她坐在庄恒衍身旁,穿一件粉藕色的长裙,头发微卷。
再次见到季明河,钟灵梦面露惊讶之色。作为庄恒衍的女伴,她在桌上只需间或地喝一口香槟,听着一声又一声“嫂子”的恭维笑意涟涟。
钟灵梦并未料到季明河今日会出现在这。她原本以为薛钊是去接庄恒衍其他亲近的友人。
这是场非正式的私人聚餐,桌上都是庄恒衍的朋友。他先前时不时看一眼腕表,钟灵梦看在眼里,没有多想。
但在那一瞬间,钟灵梦不得不想很多。
感情层面,她实在忧心庄恒衍要做件无益于她嫁进庄家的大事;理性层面,她觉得庄恒衍不可能选择这条道路。
他的本质是畏强欺弱,钟灵梦看得再清楚不过。
心中思虑间,又并不妨碍钟灵梦对季明河轻轻点头,示意她不必畏惧。她们这对本不应该同时出现的人,今天既然被庄恒衍集结在这儿,钟灵梦觉得自己也要负起责任来。
尽管钟灵梦对庄恒衍的做法很不满。她坐在这儿,并不合“法”。
“哎!薛钊,你别急着坐啊!”
薛钊表情一滞,也只是一瞬。“我的大少爷啊,你今天又想到什么花样了?”就是这一瞬,理智和本能一齐托住他,不让他坐下。
他们这种平日里聚集在一起玩乐,彼此有细微差别的富家子弟间,不存在“怕”这种伤害友谊的情绪。只有顺从。
“你季学姐站在那儿呢。”
庄恒衍站起来,慢慢踱到薛钊的一侧。包厢内的气氛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薛钊,你平时不是挺会办事吗?你今天给我办个事,帮我解一解燃眉之急呗。”
“客气什么,庄少爷,说一声的事儿——”
“你去亲她。”
众目睽睽之下,庄恒衍就这么冷静地得了失心疯。“怎么,你不乐意?我怎么感觉你应该乐意啊。”他咧了一下嘴,皮笑肉不笑地叫了两个让季明河耳熟的人名。
她已经开始在身后戴凶器了。“……你们两个把他把持住。怎么还不高兴呢,你不是对季学姐挺热心的吗?”结果不是为了挟持季明河,默许她不敢有别的动作,只能站在那儿,作为承担庄恒衍命令的另外一半。
薛钊脸上的表情已经崩解了一部分。
前几天,庄恒衍还在跟他撒气间说漏嘴,气季明河没让自己亲。“你们几个来真的?不是吧。xxx,xx,你们俩应该去扶着点庄少爷,他有点醉醺醺的——”
“你看着我像醉了?”
庄恒衍微偏过头,双手揣进裤兜里。“我让你亲,没让你在这儿编排我。”
“把他架过去。”
“我不是你女朋友吗?”
作为这一刻的视觉中心,季明河站在门口出声。“庄恒衍,这不太好。”
话语引得刚才还在露出瘆人笑容的庄恒衍脸色一变。“不是不就行了吗!”竟是被季明河这句合理的询问激得勃然大怒。
他甚至想说“早干嘛去了”,变相地袒露心声。
“大少爷哎,话怎么能这么说?”
“……你什么意思?”
对方的语气识趣地收敛很多。“庄恒衍,我是什么意思?我之前帮你出谋划策过不少次,是‘靠得住的优秀军师’的意思。”
他半开玩笑,他沉默良久。
庄恒衍也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开不起玩笑。他跟薛钊最初不是这种界限分明的关系,甚至说得上是互损的挚友。他真的有那么一刻开始反省自己来。
最后庄恒衍思考出结论:看来他无意中干了棒打鸳鸯的缺德事。
“……呵。”
这也好办。帮兄弟一把是应该的。
庄恒衍开始像这样发火,终于叫薛钊心头悬起的石头落了下去,于是甩开两个只听庄恒衍话的狗腿子。俩人还想去抓薛钊,遭到寒到骨子里的一剜,再不敢上前。
过了这个点,薛钊肯定要收拾敲打他们,放在鞋底踩一踩、碾一碾,留口气给大少爷继续使唤。
同样松口气的还有钟灵梦。
但庄恒衍转而针对季明河,她还没舒适几秒,又得挂心门那边的情况。
与担忧混杂在一起的是疑惑。钟灵梦一直注意着季明河的动向,发现她在间隙默默朝门的方向后退,手脚有一种奇妙的灵动感。她没有感到太多局促,很务实地筹备撤离路线,好像并不那么在乎。